道他们当兵前都干啥的?”
“干啥?”
“修铁路!”机枪手转过头,将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口中道:“这帮倭国兵,来咱北海镇前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哎,也都是可怜人。”
于得水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以免身为同乡且比他大几岁的机枪手说出他更多的糗事。他掏出腰间掖着的毛巾擦了把汗,抱怨道:“这才刚进四月,鬼天气就能热死个人!二毛哥,咱们这光守着阵地不出击,啥时候是个头啊?”
机枪手道:“恁瞎担心个啥,也不瞅瞅这场仗谁在指挥。瞅着吧,这一两天搞不好就会有大动作。”
此刻在巴城南侧一座曾被荷兰人称为“诺德韦克堡”的星形堡垒上,赵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在参谋递来的地图上看了两眼。在离这座炮垒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二十门75毫米炮。很明显,北海军的炮兵阵地就设在了这里,而城堡则是前线指挥部。
1657年的时候,荷兰东印度公司修建了“诺德韦克堡”,目的是阻止城外频繁被盗的牛。“红溪惨案”发生前,华人暴动反抗,因城堡孤立在城外,荷兰人便烧毁了这里。一年后,荷兰人重新修复了城堡,不过此后的守军仅负责吉利翁运河水闸的运作。当年王远方攻打巴城时,因为此地仅有七名士兵,便没理会。
“温岱那个小队有消息传回来吗?”
一旁的何喜文先是回了句“没有”,想了下又道:“要不要再派一队人?”
赵新摇头道:“不用,是我太着急了,从这里到万东三百多里路呢,没这么快。”
他所提到的“万东”就是另一时空中的万隆。眼下赵新之所以没让部队向西面的兰加士勿洞出击,是在等万东那里的情报。根据辜礼欢三天前派人送来的消息,VOC的上一任总督威廉.阿诺德.阿尔廷带着三千雇佣兵,在一个月前坐船去了西爪哇岛南部的日惹苏丹国。
无论是手下的参谋还是赵新都由此推测,阿尔廷很可能会率领日惹苏丹国和梭罗苏丹国的军队,从万东方向发起进攻,因为这样行军的路程最短,更能达到出其不意。
1741年的时候,马打兰苏丹“帕库布瓦纳二世”曾出兵援助抗击VOC的中国华工,一起围攻三宝垄,然而面对VOC强大的武力,最终还是失败了。自此马打兰王国的实力被进一步削弱,随后又放弃了万东一带的大片领土,成了VOC的直辖地;而马打兰自己则被荷兰人分裂成了日惹苏丹国和梭罗苏丹国。
昨天一早,特战营的一个排被赵新派了出去,他们将沿着荷兰人修建的道路,向万东方向侦察。要知道十八世纪的爪哇岛雨林遍布,大部分地区简直就是遮天蔽日,北海军的无人机很难侦测到敌军的行踪,侦察队的人只能在向导的带领下深入雨林,这样才能了解敌人的具体情况。
还是那话,以前巴城这边兵力不足,所以也一直没对东南面的万东发起攻击,结果给了荷兰人苟延残喘的时间,还纠集了一大群附庸国。
话说曾经统治了整个爪哇岛两百多年,并尊奉印度教的满者伯夷王国于1527年明嘉靖六年灭亡后,整个爪哇的统治就陷入了四分五裂的状态,被一大群苏丹所统治。除了巴城西部的万丹苏丹国和南部的井里汶苏丹国延续了两百年,其他苏丹国这些年一直是城头变幻大王旗,而且都成了VOC的附庸。
赵新这次会亲身南下,就是要彻底解决爪哇岛的问题。既然爪哇岛东部的苏丹们都是屁股坐稳还没几天,他也不介意一并扫除。不过北海镇要想彻底控制爪哇岛和北面的加里曼丹岛,以后就必须对交通和通讯线路进行巨额投入。
离开了前线指挥部,赵新在几名警卫的簇拥下,登上了一艘船舷上架有机枪的小型巡逻艇。他这次来巴城亮明了身份,固然让前线的士兵士气大振,让巴城的华人们感到惊喜,但危险系数也相应提升,每次出行身边都带着至少七八名荷枪实弹的警卫。
因为吉利翁运河上来往于巴城和前线的后勤运输船穿梭不停,巡逻艇无法开的太快,半个多小时后才到了军管会大楼附近。虽说开战后军管会在城内就实行了治安管制,街道上随处可见站岗巡逻的持枪军警,但城内的紧张情绪并不严重。
从金兰湾基地调过来的五千人马战斗力虽然比不上北海军自己的部队,但那也得分跟谁比不是?最起码在巴城老百姓有限的认识里,仆从军从头到脚的装备和精神状态远超以前荷兰人的军队。
再者军管会雇佣了大批华人修挖战壕、制作军需、运输物资,又给工钱又管饭,这种不差钱的态度可是前所未见的。很多巴城华人在拿到白花花的北海镇银元后,甚至希望这仗最好打上一年半载的,让大家多挣点才好。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善解人意的阿妙便端来已经沏好的茶,温度正合适。赵新舒心的喝了一口,一把抱起刚占据了自己座位的多福大王,随手摩挲了两下,心满意足的家伙马上就“呼噜呼噜”的哼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