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问那赫哲人:“那现在呢?”
摊主笑着道:“现在随便买,一个大子银元一个。别说我家了,八斤重的大铁锅我们村家家都有。”
林起宗听了很是震惊。像他这样常年埋头功名的人,本来应该对物价没什么概念;可因为他岳丈从事的生意,这货又经常上门打秋风,一来二去,对铁器的销售价格也知道一些。
乾隆时代的民间冶铸业主要集中在于长江以南,尤其是闽粤和江西。以江西兴国为例,货源地的批发价是每斤熟铁一分白银,运到北方至少是34分一斤,八斤重的铁锅单就成本而论是3钱银子。铁匠铺和杂货铺再赚点,到了老百姓手中就要五六钱银子,换算成制钱的话就是550700文左右,实在不便宜。
十几名应试者们的“作文”在三天后就被送到了于德利的案头,林起宗的文章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货在家时因为以替人代写书信谋生,首先字就写的很不错,一水的蝇头小楷,看上去赏心悦目。再者,他通过市场管理部人员勒索被查之事,说明了什么叫“其身正,不令不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然后点明主题,对赵新歌功颂德了一番。
林起宗自以为写的很有新意,然而包括他在内,所有应试者的文章在汪中看来都是狗屁不通,而且拍马屁还拍不到点上。
好吧,到了这时候,抵达北海镇的应试童生已经凑够了四十人,于是考试委员会早就准备多时的培训班开课了。
培训班的课程为期十天,地点就设在了北海镇行政学院。每天从早八点到晚八点,讲授的内容除了有汪中、段玉裁、焦循三人的四书文和申论课程,行政学校也派了几个老师,专门就北海镇的各个部门所对应的学科,以及行政、工商、司法、军事、工矿、科技、财税、贸易分别做了讲解。
林起宗懵懵懂懂领了厚厚的一本补习教材,听完第一堂介绍课之后才明白,原来北海镇不光是以八股文论英雄,就算通过了科举,还要去行政学校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通晓一门或几门专业知识。然后从最底层的吏员做起,至少干上三年才能成为官。而要成为一县之地的父母官,没有五年以上的底层为吏经验和多次培训,想都别想。
培训班的课程非常紧密,从早到晚一堂又一堂的课,让林起宗每天吃饭的时候都是两眼发直。幸好培训班早中晚三餐的伙食还是不错,午晚餐的菜里不是鱼虾就是猪肉羊肉,总算让他免去了“补脑”的困扰。
其实清代的科举考试一样有考前培训和补习机构,而且远盛其他朝代,包括官办和民办在内,各种层次不一的书院遍及全国乡村和城市,总数达到了四千三多所。这其中就有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从唐玄宗时代就开设的丽正书院,还有闻名于世的四大书院,除此之外还包括了给闽粤士子们开办的正音书院。
这些书院一般是一个月上四天课,两天官课两天师课,其他时间都是耍,呸,是自习。
另外知名的书院在科举上都给优待政策,学政会单给几个录取名额,否则也没人再去上了。每科最少录取四名,而且考棚单设。
除了上课补习,官办和民办书院还会根据学生的成绩发“膏火银”。
膏火,原指灯油。自宋、元书院兴起,就成了学生补助的代名词。读书这回事,自然是要夜以继日的,当然也就没时间搞副业谋生。古人进学路漫漫其修远,若是没有这笔养士费的支撑,不知会让多少学子止步,更不用说家境贫寒的。
不过膏火银也不是那么好得的。好的书院除了入学难,等进入书院还有优胜劣汰,每个月都要做排名。
以江西的白鹿洞书院为例,除了诗课、经古课、策论课、举业课等八课外,又加设“内正课”和“外正课”;排名在前二十的“内正课”童生每月可得膏火银一两二钱,二十名外到四十名的是“外正课”,每月给膏火银六钱。
林起宗以前也去过宁海州的书院听课补习,最好的时候曾拿过四钱的补助。然而童子试这种东西既要考才学,又要凭运气,时运不济任你写出花来也没用。更何况登州府的生员录取比例本来就低,八股文比他写的好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后来他索性也不去了。
回到北海镇的考前补习班这件事,第一次参加新科举的秀才和童生们无疑是幸运的,无论是汪中、段玉裁还是焦循那都是驰名江南乃至天下的经学大家,甚至刘台拱和洪亮吉也被于德利请回来上了两堂课。
所以在林起宗看来,能得到这些人的亲身辅导,就是考不上以后当个经历讲给别人听也是脸上有光。不过很可惜的是,直到培训班结束,汪中给林童生所做文章的批语还是“狗屁不通”。
话说赵新回到北海镇的第三天,一大早便来到了新建的考试院。到了地方下马车一看,只见诺大的空场上围着一圈两米高的灰瓦白墙,靠北的一侧并排立着两栋孤零零的三层楼房,虽然外观被刷的雪白,可样式就跟赵新小时候见过的筒子楼教学楼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