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店外张诚大军营地里,苏壮这一宿也没有睡好,他一会梦见自己带着大军回救开封,驱退闯贼,不但受到全城百姓欢迎,周王千岁也亲自上书朝廷,为他加官进爵。
可接下来就是梦到开封城破,周王被戕,自己因未在城破时殉难,而被朝廷认定是逃跑避祸,惨招满门抄斩之罪。
睡梦中,他时而怪笑连连,时而惊呼惨叫,不到五更天,他便一身冷汗的惊醒过来,再无心睡眠,好不容易盼着天色放亮,便急急来见张诚,却被阻在帐外不得入内。
他心中虽然惶急却也是无奈,在营地内踱步急行,恨恨的说着:“好你个张诚,领军出战,竟敢私纳妾室,看我不参你……我不参你……我不参死你……我……”
苏壮就算再气氛懊恼,却也拿张诚没有办法,毕竟他现在还是有求与张诚,正所谓人在屋檐下,又怎能不低头呢。
直到辰时用早饭的时候,苏壮才终于见到了张诚,他急急的就问道:“张帅,为何今日未见军中有拔营迹象,莫不是怕了贼兵,不敢去救开封么?”
“哈哈!”
张诚笑道:“苏大人,你这激将之法用在我的身上,是不会有作用的。”
他接着又说道:“大人请安心用饭,我麾下还有一部辎兵一部战兵,要今日才能全部渡过河来,何况还有许多火药铅子都在北岸,大军远未毕集,切不可轻易与贼相攻。
如今,贼尚未发现我等,又或许已经发现,但却未加以重视,既如此,咱就先养精蓄锐,也好等一等京营的陈总兵,他也将于明日渡河南来。”
苏壮却道:“我们等得,就怕闯贼等不得啊。若开封城破,张帅领军近在咫尺,却失陷藩封重地,你可担得起嚒?
又或贼兵攻城,惊扰周王殿下,王爷怪罪下来,你如何担待!”
张诚面上神情不动,他夹起一片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着,片刻后,才道:“若开封也似洛阳那般,旦夕即破,便说明城中周王殿下,连同那些官将军民皆无城守之心,我又为何要救?”
他这番话实在是忤逆得很,竟叫苏壮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巴,一时间又是无言可对。
张诚又继续道:“开封城内军民近百万众,如组织得当,更兼城池高厚,又何惧城外数万贼兵,莫说一二日间,就是坚守旬月也无有问题。
可若周王也如福王那般吝惜财货,官员贪鄙成性,使民心向背,我张诚救得了今日,还救得了明日吗?”
他盯着苏壮,又道:“若说周王殿下怪罪,那也是怪罪你等豫省疆臣,开封诸官不堪任事,搪塞推诿,互相扯皮,协作不力罢了。
又与我这外省来的援剿客兵何干?”
苏壮被张诚说得哑口无言,他傻傻的楞在那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张诚咋说变就变了呢。…
昨日不是还说得好好的,今天便发兵开封城下,这睡了一宿,怎么就变了?
他张口结舌的喃喃说道:“这……这……如此忤逆……之言……张帅你……你……怎说得出口……”
谷张诚此时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碗筷,说道:“苏大人,你甘冒刀兵之险,出城来求援,我亦是敬佩,然大军出战自有章法,开封城墙高厚坚固,城中更有数十万军民。
守得旬月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现在贼兵尚未探查到我大军所在,正可待其全力攻城后,兵疲力乏之际,我再会齐陈九皋的京营人马,一同杀将过去,必能一战而竞全功。”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到苏壮的身前,道:“苏大人冒死出城乞援之功,我也定会在周王殿下面前为你请赏,只是兵凶战危,苏大人不可急切,还需再等待一日才好。”
苏壮正待开言,就听张诚又说道:“有一事要劳烦苏大人,请你写一封书子,我派人送入开封城中,也好叫周王殿下心安,叫城中的各位疆臣大人们心安。”
“有劳张帅派出护卫人选,本官当亲回城中,将张帅拳拳之心报与周王殿下知晓。”
“嘿嘿……”
张诚一脸邪笑着说道:“城外贼兵遍布,很难无声无息的潜至城下,此行凶险,苏大人还是不要亲往,暂留本帅军中,以待明日进军战贼,与本帅一同在阵前建功吧。”
苏壮见张诚如此说话,他也知道这都是实情,开封城外四周皆有贼兵往来巡逻,更何况张诚话中之意很明显,决不会在此时放自己回到城中去见周王与众官。
他无奈之下只得回到自己的军帐中给高名衡和梁炳二人写了封书信,告知他们陶家店确是宣镇张诚之军兵,而且京营陈九皋部兵马也将渡河南来。
只要高名衡与梁炳固守开封三五日,这边大军会齐后,便可往救开封,对战闯贼。
…………
午时才过,开封城外的贼兵便纷纷列队出营,一架架刚打制出来的云梯也推上前来,准备攻打开封府城。
除去派往其他三面的贼兵和刘宗敏所部预备队,李自成在开封西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