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去了,他用眼角的余光扫看着身旁的次辅陈演,却见他低眉顺目,犹似老僧入定一般。
作为大明朝廷的首辅重臣,张四知也晓得此刻不能不表态了,他适才看过了那份弹劾张诚的奏章后,就在脑袋里左思右想,却始终不敢断定这这方同洲是不是自己的门生?
又或是自己的小同乡?他和自己有没有干系?
可现实却不容许他多想,张四知又怎敢让崇祯皇帝久等,他急忙伏地跪奏道:“臣以为,方御史妄议军政大事,有故意搅乱军心,坏我辽东军事之嫌。”
他说到这里,猛然继续道:“臣建议,将这书生狂徒,押入镇抚司狱中,严加拷问,看其在朝中是否还有余党,同塞外虏贼是否有所勾连!”
王德化听了他这话,心中“咯噔”一下,立时有些惶恐起来,要不是在君王身旁,他恐怕就要冲上去痛打张四知一顿。
他心中恨得是咬牙切齿,暗自思忖: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祸水外引,却将锅甩到东厂里来,我看你张四知也是活腻歪了嘛?
谁的心里都明白,自大明开国以来就不兴引言获罪这一套,多少御史言官在君前口无遮拦,实是存了卖直求荣之心。
可即使如此,又有几人因之进了东镇抚司的诏狱?
即便是权势滔天的魏忠贤魏大公公,也未曾敢于直接将上书弹劾的言官御史,给弄到镇抚司诏狱里拷打折磨,无非都是后来以别的由头拿下,才好处置。
王德化心中虽是不安,但他久伴君前,自然比旁人更加了解崇祯皇帝,自己的这位皇爷虽然刻薄寡恩,却极其在意自己的声名。
他因此猜想,皇上断不会为了这么一封劾章,就将方同洲御史下入镇抚司狱中拷问,可即使如此,他也已嫉恨上张四知。
工部侍郎、东阁大学士魏照乘见次辅陈演仍是老僧入定的样貌,似乎这东阁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不由在心中佩服他的定力,但同时也升起一丝鄙夷。
东阁内的气氛异常沉闷,虽说心中不愿出头,可魏照乘又哪里有陈演那非人一般的定力,总觉得皇帝陛下在那里盯着他,他却只在心中忐忑,而不敢抬头观瞧。
“陛下,臣觉得方御史所劾张诚诸事,多为捕风捉影之言。张诚虽年齿不高,却老成干练,忠勤王事,驱虏荡寇,连立军功。
如此猛将,正国朝急需之才,今师援锦州,更立新功,为使张诚阵前奋勇,当予以嘉勉。
臣建议使张诚继任宣府镇总兵官,以正其名,使之阵前用命,为三军楷模!”
崇祯皇帝听了魏照乘的话,面色才渐渐回复,不似刚才那般潮红,重归蜡黄之色。
陈演仍旧低眉垂首,却似乎洞察一切,他直到这时才开口奏道:“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慰勉辽东官将。至于方同洲弹劾张诚所言,臣以为乃空穴来风,无须理他就是。”
崇祯皇帝轻缓的点了点头,语气也回复平常,轻声说道:“都起来说话吧。”
诸大臣连忙叩谢黄恩浩荡,才一一起身,却一时不敢就座。
崇祯也不理他们,又说道:“洪承畴指挥得法,调度有矩,再兼辽东诸将阵前用命,方有此大捷。关于有功人员封赏,阵亡将士抚恤诸事,兵部尽速议来,不可延搁!”
陈新甲忙起身叩首道:“臣,遵旨!”
“辽东连战连胜,可见洪爱卿确是忠勤王事,朕心甚慰,望其能振奋军心,趁此大胜之机,再度重创建奴,以解锦围。”
“臣,遵旨。”
此后,又议了些辽东军事与河南、湖广地方剿贼诸事,最后还是绕回了粮草钱财上面,处处烽烟,处处要钱要粮,户部已是焦头烂额,无力维持
就这样,无人再提起方同洲弹劾张诚的那封奏疏,大家心知肚明,皇上既不想处置方同洲,也不会因为方同洲那封劾章,而降罪给张诚。
其实,方同洲这封劾章,还是张诚自己花钱买来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两世为人,张诚怎会不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才密书一封送给御史喻上猷,请他找人弹劾自己,银子不是问题。
这种自污之事,历史上许多大才都曾用过,张诚自然不会不知道,正是东施效颦,邯郸学步不过如此。
用得过了便是笑话,用得妙了便是助力!
今日午时,兵部檄文和圣旨同时送达松山前线,除了嘉勉外,唯一实质性的内容就是张诚暂代宣府镇总兵之职,统一指挥宣府镇援辽兵马。
而有功诸将的封赏与抚恤则待战后,统一评定,再行论功封赏。
不过,传旨的内监之所以才到,便是因为其带了两万两的银子,所以行路不便,圣旨言明这些银子是用来奖励有功军士。
另外再有一件事就是催战!
无论圣旨,还是兵部檄文,都只有两个内容,除了封赏就是催战,要求洪承畴振奋军心士气,乘胜而进,速解锦州之围。
所以,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