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凌河口就不一样了,这里边可是直接牵扯到每一个人的利益,这可是最为直接的个人利益。
这人啊最见不得的就是钱。
一个能让你天天躺着就能数钱的地方,你会舍得让它丢了嘛?
要知道,现在是按月度给各位大官、各镇总兵们分红银子,左手接钱已经接得惯了,能停下来吗?
那不比从身上剜一块肉下来,还叫他难受!
就如同原先一心催战的总监军张若麒,在初到松山的那次大战后,众将核对功次,他私下也收了不少好处,现在又掌握着前线的粮秣调配大权。
各镇总兵们为了多分得一些粮草,许多人都是私下到他这边进行活动,明里暗里的财帛金银,他也不知收了多少。
自那时起,他的催战之心就已有些懈怠。
而其后,随着渔业商会的组建,他在里边同样占了不少股份,其催战的心思就是荡然无存,甚至盼着锦州战事多维持一段时日。
果然,他第一个说话了,只听他道:“不可。河口囤粮之所,干系全军将士存亡,不可有失不可有失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着,大堂内立时就人声鼎沸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娘娘宫鱼市场不能有事。
痛骂鞑贼奸诈狡猾者有之,暗自顿足叹息者有之,甚至蓟镇总兵白广恩竟撸袖子大嚷着要同鞑贼拼死一战,也决不能使其袭扰娘娘宫鱼市场。
事实上,大明的很多官将打仗虽然有些不太在行,但若是做起买卖来,那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其实,他们也并非全无战力,主要还是各将领们的心思没有用在打仗之上。
毕竟大明末世,许多拼杀出诸般战功之人,最后所得也只是一些封赏的虚名罢了,没得一丝实际意义。
他们这才逐渐开始消极怠工,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素,并想尽一切办法来捞钱,再用捞来的钱财豢养家丁死士。
如此往复,所以大明军将每每战败,然未到后期之时,却也没有几人阵前战亡,或是被朝廷惩处的,除非那几个家底都被自己败光之人。
就比如现在的左良玉,老子想听你的就听,不想听了,老子拉起队伍就走,又有何人敢管敢拦?
直到孙传庭复出,代替汪乔年任陕西三边总督之职后,才使出雷霆手段,以“通贼”为名,处死了秦军援剿总兵贺人龙。
而另一个明末枭雄左良玉,更是嚣张跋扈,他后期占据襄阳一带为根据地,大肆扩充兵马到几十万,更是勇敢地玩起了“清君侧”的危险游戏。
由此可见,明末时期已经开始有军阀思想抬头的趋势,许多人都是在朝着这一方向努力,只是大家嘴上都不说罢了。
当然,大明末年军事败坏的一个主要原因,其实就是关饷不及时,层层克扣之后,到总兵大将手上已寥寥无几。
若是仅靠朝廷这些有限的粮饷,各人就算再克扣军饷,也养不起麾下的家丁精骑,所以都是广辟财源,可谓各显神通。
甚至有的领兵大将被逼无奈,竟暗自私遣部下假扮流寇贼匪,行打家劫舍之事,掳取金银财货以养私兵家丁的。
因此,对于娘娘宫鱼市场这块大肥肉,各人自然不容有失。
大堂内,估计就只有马科一人对此并不在乎,他的样子似乎十分的悠闲,并无其他诸将那般紧张的神情。
这或许因为他在里边占股不多的缘故,当然,对于张诚的怨恨,也冲昏了他的头脑。
现在的他只希望看到张诚栽下一个大跟头,别的似乎都无所谓,而且在他心中更是认为,如果张诚一旦失势,没准娘娘宫鱼市场的占股还会重新分配。
而到了那时,如果没有张诚从中阻挠掣肘,自己也不见得还会分这么一点点。
就在众人为娘娘宫鱼市场安全担忧不已时,宁远总兵吴三桂突然站起身来,他面上神情略显凄凉的说道:“洪督,张总监,锦州本就薪材不足,现更受鞑贼围攻,已然危如累卵,必须尽速起兵往援,再不救,恐城陷只在旦夕之间啊!”
马科见吴三桂说得情真意切,他却不为所动,反而拿眼睛余光斜瞄着张诚,嘴里更不住的嘿嘿冷笑。
他似乎是吸取了前次军议时的教训,虽对张诚仍是百般看不上,然却也只是嘎巴嘎巴嘴唇,终究还是忍住,没有说出话来。
然而,一旁的蓟镇总兵白广恩,却道:“不错,贼奴那边没日没夜的炮轰锦州,势在必取之意已是十分明显,我等总不能坐视。
若锦州城陷,祖帅落于敌手。那这个责任,又该由谁来担负呢?”
他又斜了一眼张诚,阴恻恻的说道:“想来,张总兵也背负不起这个责任吧?”
张诚深深皱眉,上次也是如此,自己就狠狠的怼了马科,难道这白广恩今次想要替那马科出头不成?
可细细思量一番,也未听说白广恩与马科有何特殊瓜葛!
但却也不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