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逃命机会就在眼前,但他却也实在走不动了,只听对大家说道:尔等都各自逃生去吧,不要管我啦!就让我这一把老骨头,为陛下捐躯吧。
他忠实的仆人卢三一把将傅宗龙搀住,对他说道:老爷,您万不能死在这里,这里距项城也没剩几里路程,卢三就是背,也要把老爷背到项城,等咱到项城也就有救啦!
傅宗龙也不是真心不想再逃,但他身体饥疲交加,已再无半分气力,又如何逃得掉,所以才在此大放厥词,以博得一个身后美名罢了。
现在,他见卢三如此说话,周围的亲兵家仆也都在苦劝,便也不再坚持一定要留下来。
卢三见傅宗龙的脸色有所缓和,忙急奔上前一把搀住他,后边也有家仆推着,傅宗龙踉踉跄跄地就往前奔走而去。
身后的喊杀声越发近了,似乎就在这片林子后面,又似乎相隔很远的样子,但不论追来的流贼现在何处,众人都是再也不敢停歇半步。
即使距离项城只剩八里多的路程,然他们却依然不敢走大路,生怕流贼马队会在前面截击,只闷头往林子和山岭里钻去。
可能是越近项城,逃生的希望越大,傅宗龙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似乎他们也预感到跟着这位傅总督在一起,风险还是极高的,便都纷纷四散逃开。
现在,傅宗龙的身边只剩下卢三等几个家仆和不到十名亲兵,而他的鞋子本来就在逃跑中丢掉了一只,现在竟然连另一只也在树林中跑丢啦!
他一辈子养尊处优,何曾有过不穿鞋子走路的光景?
傅宗龙的两只脚都磨出了血,他疼痛难忍,走起路也更加的艰难,幸好家仆卢三及时发现这一情况。
虽然他自己也饿得没有多少力气,早已心慌腿软,浑身冒汗,但仍是将傅宗龙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另外两个家仆则在后面,用双手轻轻托着傅宗龙的身体,以减轻卢三的负担。
正在众人困苦之际,忽然前边不远处现出一队人马,卢三不由大惊失色,然此刻再想退回到刚才的树林中,也已不及。
众人无法也只得迎上前去,距离越近,方才看清他们身上的衣甲似乎是朝廷的官军,且他们的号衣上更隐约可见一个贺字,大旗上也有一个大大的贺字。
贺镇!老爷,咱们有救了,是贺镇的兵马!
傅宗龙身后的家仆眼见,第一个欢呼着叫出了声来。
这时,三边总督傅宗龙也已看清,对面驰来的骑兵马队衣甲上,果然有一个贺字,再一细看旗号,还真就是总兵贺人龙的人马无错。
他顿时觉得惶惑,宛如在梦中一般,虽是内心一阵狂喜,但却也怕这又是自己的梦境,不由脱口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在做梦,老爷,不是做梦,真是贺帅来救咱们啦!
家仆卢三也已看清情况,兴奋得大叫了起来,他们这一行十数人个个兴奋不已,纷纷为自己的获救而感到喜悦万分。
但傅宗龙毕竟是皇上委派的总督,就算能力稍差些,但也绝不是个废物,他兴奋之余不由疑窦丛生:这贺人龙的人马,怎么好巧不巧的就在此地迎接自己呢?
他更是在心中想到:卢三不是回报,贺人龙现驻在沈丘,项城又怎会突然出现贺镇兵马?
虽然在心中有着种种疑惑,但傅宗龙在不能判断真伪之时,还是选择了相信贺人龙突然转性要回援火烧店,而这正是他派出的前哨兵马。
但在心中,他仍旧存着戒备,未能完全信任,还是疑虑重重的不能真正放心。
就在此时,一名小校策骑迎了上来,他驰到傅宗龙的跟前,插手行礼,大声禀报道:我们是贺帅麾下人马,特奉命在此迎候总督大人!
傅宗龙不及细思其他,直接就问道:贺人龙,他现在何处?
那小校策在马上回道:我家大帅与李帅领大军,正在从沈丘赶来。因探知督臣昨夜从火烧店突围而出,这才派我等五百骑兵先来寻找督臣。
他说毕便与几个骑兵跳下马来,走上前就要将傅宗龙扶上战马,而傅宗龙此刻心中尚在疑虑之际,是万万不肯上马的。
就在他迟疑之时,背后追兵也似乎更近了些,呼喊之声已隐约可闻:快,快追不可逃了傅宗龙杀官军定要活捉傅宗龙!
那小校似乎也听到了流贼的呼喊,他面色隐现急切之情,不由分说就强行扶起傅宗龙上了战马,一面扶,还一面说道:督臣快些上马,流贼就在左近,万不可再行耽误,以免被流贼围住,要突出去可就难了!
卢三这时也在一旁劝着:老爷,事不宜迟,不要耽误呀!
这时,又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裨将策骑迎来,他对傅宗龙拱手说道:督臣,我家贺帅很快就会赶至项城,还请速往项城安歇,不可在此地耽搁!
他说完就向刚才那小校喝令道:你带二百人断后,待我等护卫督臣过了河,便即撤去桥板,断不可让一个流贼过河追来!
是。
直到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