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急速的海螺声一阵接一阵,然后他们中的近三分之一精锐骑兵,便一个军阵接着一个军阵的开拔。
漫天扬起的烟尘中,就见他们向着乳峰山北侧的女儿河段急奔而去,一路卷起滚滚烟尘,可见去势之急。
孔有德转回首,再向自己所在的正南方向眺望不已,女儿河南岸的明军仍旧不为所动,虽看旗号乃是更为精锐的宁远吴三桂所部兵马,可却毫无动静,只是结阵河岸边。
他们这几支汉军兵马,包括孔有德所指挥的乌真超哈炮营,其实都是为了防备明军吴三桂所部,毕竟在清国各王爷看来,宁远军乃是蓟辽镇最强的一支,不得不防。
王世选、尚可喜等清军汉将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这是怎么回事?连满蒙八旗的勇士都出动了,为何独独自己这里,没有军令传来?”
就在各人内心正在七上八下,胡思乱想之际,就见数名满洲正白旗下的巴牙喇飞奔而来,向他们传达睿亲王的军令,要汉军镶红旗急速整军赶往女儿河岸边,阻击明军马科部山海镇兵马。
这边王世选不敢耽搁,连个招呼也不与众人打过,便与刘之源二人急急下了土城,整军迅速奔女儿河乳峰山方向开去。
王世选这边才离去片刻不到,更见葛布什贤章京劳萨,领一些葛布什贤超哈营的骑兵急急奔来,
他也不上土城,只在第一道壕沟外大声喊叫道:“恭顺王,睿亲王有令,乌真超哈炮营留驻此间不动,余者各汉军,包括天助军、天佑军,还有朝鲜军,立刻移师,前往女儿河畔结阵,防备明国宁远军马渡河!”
他快速地传达着清国锦州战事总指挥睿亲王的一系列军令。
按照睿亲王多尔衮的最新部署,留在土城这边的汉军四旗各部分兵马,以及天助军、天佑军、朝鲜军的兵马,尽皆开至女儿河北岸边结阵防守。
除了孔有德直接指挥的乌真哈超炮营原地不动外,土城这边再无别部汉军、朝鲜军驻扎守御,各部尽数移师女儿河岸边。
最后留下一句“敢有违令者,尽斩!”后,劳萨便急急策马奔回复命去了。
土城上的各位汉将可不敢多问缘由,他们在清国虽然身居高位,然却也只是徒具其名罢了,那些满洲官将其实没有几人真拿他们当回事。
而今,又正值军情紧急之际,他们更是不敢多问缘由,齐声应和接令后,便纷纷下了土城各自集结军队去了。
刚才还人头攒动,言语纷争不断的土城,如今就只剩下恭顺王孔有德与续顺公沈志祥二人呆立当场。
作为同是大明东江镇出身的汉将,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沈志祥几人不得不紧紧抱团在一起,毕竟在清国境内都是毫无一丝根基。
而且,他们当初在东江总兵毛文龙麾下效力之时,也曾将清军视为死敌,哪个手上没沾染几百上千清军将士的鲜血和生命。
在清国各级官将中,尤其是那些满洲八旗的中下级军将之中,说不定哪个的亲眷就曾亡命于他们的刀下,又或是亡命于他们麾下将士的刀下。
虽然,当时尚是分属不同阵营,互为仇敌,在所难免,但总有那些一根筋的人转不开这个磨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寻个由头,将他们打杀了。
难道黄台吉还真会为了给他们报仇,将那些满洲八旗的猛将如何不成?
即使如孔有德已经投顺大清近十年时间,且已贵为大清国的恭顺王,却也仍然不能被清国朝廷上各满洲王爷、贝勒、官将们正眼看待。
其实,莫说他们这些后期才投顺的明将,就连早期就已投顺的范文程、宁完我等人,早已成为黄台吉身边近臣,又能如何?
还不是每每受到清国各王爷、贝勒、官将们的羞辱,何况他们的手上还没有沾染满洲将士的鲜血和生命。
而且,在清国内部的投降汉官汉将之间,也暗中存在着一些争斗,毕竟大清最重的还是军功,然军功可不能用嘴得到,是要靠自己领着麾下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去拼的。
所以在这些汉将眼中,他们所争抢的不仅仅是自己在清国君臣心目中的地位,更是自己麾下将士的多寡、优劣,以及自己所分得的田土、军械等等,因为这些都是决定麾下将士质量和士气的重要因素。
他们之间的争抢,并不全是为了面子,大多都还是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活着!
而清国从皇帝黄台吉以下,也大多乐见他们之间的良性竞争,毕竟他们也不想养着一帮子废物。
哪个更为优秀,对大清国更为忠诚,哪个便更有用处,也是他们优先要保留的人才,也必定会得到更多的优质资源分配。
所以,别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他们几人,之前在东江镇的时候为了利益有过多少纷争,而今却也只能绑在一起,为了各自的生存空间,共同努力。
望向土城下,智顺王尚可喜的天助军率先开拔,他们队伍打着旌旗离开土城,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南面的女儿河岸边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