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人敌……元帅……是万人敌……”
一个随他从登莱共同浮海投清的头目,快步跑前来,断断续续的提醒他。
其实,孔有德作为大明曾经最先进火器部队的统领,又怎么会不识得“万人敌”这种大杀器,只是他不想看到眼前这等情景罢了。
“可恶的明狗,怎会有这东西的……”
他口中继续喃喃道:“完啦……完啦……我的红夷大炮……全完啦……”
猛然,他面神情近乎疯狂起来,大吼道:“杀,给咱老子杀光这些明狗子。”
…………
原来,张广达他们一行四百余精骑,人人都在战马的鞍袋中装了两颗万人敌,为的就是冲进贰鞑子营地后,用来轰炸他们的大炮与重炮。
他们刚从南面土城门悄悄摸进来的时候,并未急着使用,而是先在土城内乱冲乱杀,四下里放火,尤其是遇到那些小炮,更是抡动重器一通狠砸,或是迅速放火焚烧。
直到在土城内冲杀一阵,即将要突围出去的时候,张广达才一声声大喝:“万人敌,用万人敌,炸他娘的大炮嘞!”
随在张广达身边的骑营战士们得到号令,纷纷探手取出一个个黢黑的铁疙瘩,随手就在旁边的火堆点燃了引线,奋力向着四周的一处处高高土台丢去。
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大盛起来,散在各处的宣府军骑营战士便如得到命令一般,也纷纷效仿着丢出一个个铁疙瘩。
其实,万人敌的爆炸力或许能够炸毁清军的大炮,这一点大家也只是猜测,但它的另一个作用却是十分的有用,那便是作为撤退的命令!
在夜袭发起之前,张广达就反复告诫随行的战士,万人敌的爆炸声就是撤退的军令,各将士一旦听到它的声响,便即就地丢出万人敌。
并且在同一时间向大队靠拢,合力杀出清军营地,撤回自家大营。
孔有德追击到土城的南门外,他望着已经远去的明军骑兵,心中满满的恨意,就在刚刚他亲眼望见,一门新铸成没多久的红衣大炮,就被这帮子杂碎用万人敌给炸毁。
他心中犹似滴血一般,这几十门红衣大炮几乎等同于他的命,这些都是他亲自督造,甚至还亲自动手操作打制。
而今,却被一伙不知来历的明军夜袭毁去,叫他如何不心疼,只见他猛地“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
孔有德双目含泪,冲着东南面盛京城的方向,不断叩拜起来,嘴里还不断重复着:“皇,孔有德对不住陛下,辜负了陛下的厚爱与重用啊……皇……”
…………
卯时初,东方天空边际才显出一丝微光,但广袤的大地却还是一片黑暗。
锦州城墙,大明柱石一般的人物,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身披着一件貂皮制成的斗篷,正站在内城南门楼,向着更远的南方不住眺望。
他脸满是兴奋之色,口中说道:“真不简单,这张诚确为一个人物,竟敢趁夜偷袭鞑子军营。佩服,佩服啊!”
原来,他与祖大弼回到残破的南门楼,才和衣躺下,还未曾进入梦乡,正在昏昏沉沉之际,便即被门楼外一阵惊呼声吵醒。
本以为鞑子趁夜攻城,才引起麾下将士们的阵阵惊呼,可出得门楼后,定睛一看,原是南面远方清军大营中燃起一柱柱烟火。
这漆黑的夜色中,火光格外醒目,而清军营地内的情景却是无法看到,可那一堆堆烟火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祖大弼眼中却有些不敢相信的迟疑之色,他轻声道:“大兄,你看真的是有人夜袭奴营吗?”
“如何不真?”
祖大寿脸的兴奋之色更为凸显,他大声道:“你看奴营,到处都是升腾的火光,明显不似其故意为之。
而此刻,又正是将士们酣睡之时,就算他要备战,也不会此刻便起,我猜定是宣府军夜袭了奴贼营地,所以才会有这些乱糟糟的火头。”
他更是意犹未尽地说道:“张诚,老夫现在倒是十分想与之相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方人杰!”
“大兄,会否是长伯的宁远军,趁夜奔袭奴营?”祖大弼还是不愿相信,夜袭奴营的是宣府军。
祖大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大弼呀,我也知你是盼着长伯好,希望这一场辽战,长伯能成为那个最出彩的人。”
他接着又语气诚恳地继续道:“我何尝不是如你一般,真心希望长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我大明最明亮的那颗将星,但希望归于希望,对眼前的事实还是要乐观接受。”
祖大寿接着又道:“说心里话,我也希望是长伯的宁远军,夜袭鞑子大营。可长伯宁远军驻地在西南远处,就算是他要夜袭奴营,也是多尔衮这贼的大营。
如何会舍近求远,巴巴的来这边夜袭代善这老贼的大营?”
祖大弼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大兄说得是,大弼确是想偏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