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堡达三个月之久,城内的粮食都被吃完了,就开始杀战马取肉来吃,战马也被马吃没了,就开始杀人相食,大凌河堡内的百姓几被杀尽。
而孙承宗派来的数股援军,又都被奴酋黄台吉击退,粮尽援绝之下,祖大寿不得已才投降了奴酋黄台吉,而后又诈称要为黄台吉赚取锦州城。
黄台吉听后十分高兴,他派遣阿巴泰领五千清兵穿着明军号衣与祖大寿同行,可没曾想在路起了大雾,祖大寿趁机甩开随行的阿巴泰等清军,自己独身一人进了了锦州城内。
并且还炮轰前来攻打的阿巴泰等清兵,从此继续效忠大明,坚守锦州十年之久。
当然,这其中固然有祖大寿不愿舍弃祖业,不甘抛弃自己家族十几代人奋斗所得,但其中却也有其对大明的忠义之心在。
要知道,以他当时在辽东的地位与名望,如果真心投降了奴酋黄台吉,完全可以为其赚开锦州城门,甚至再后面的宁远城也可以轻松赚取。
若真是如此,辽东广袤土地将尽为奴贼所有,大明帝国也将提前十余年退守山海关,而奴贼也会崛起更快。
但祖大寿却并没有这样做,虽然他在大凌河堡投降时,为奴贼留下了万余辽东精兵,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作为辽东军阀头子,其背后所依靠的正是这些追随于他的辽兵,与其让他们白白送死,对于祖大寿来讲毫无利益,而在绝路之际,为其谋一条生路,却可收获人心。
这样一来,辽东大地的其他辽民辽兵,对他只会更加的信任,而他回到锦州之后,还可对那些投降将士的家属,予以照拂。
其实,作为一个已经成型的地方宗族,其核心利益永远都是家族传承与延续,对于朝廷的忠诚取决于这个朝廷能否保证其利益。
当然如果朝廷势力过于强大之际,他们也会屈服于朝廷的武力,任其宰割,但为了家族的存续,他们也会将族中子弟设法安置到不同势力内,如此不论哪方最终胜利,他们的宗族都不会断绝。
…………
张诚望着眼前这个老人,已然须发皆白,但却是身康体健,举手投足之间自然带有一股威严之气。
祖大寿左肩至右侧腰部缠着一层厚厚的白布,隐隐透出一丝暗红的血色,似乎受伤颇重的样子,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张诚颇觉惊讶,不无关切的前问道:“祖帅,可是被奴贼所伤,何不好生歇息。”
祖大寿花白的胡须都沾染了些许鲜血的颜色,他挥手道:“无妨,这些伤不碍事。”
来至近前,他伸出大手抓住张诚,笑着道:“奴贼围困锦州年余,未曾想,竟是张诚你的宣府军率先来至城下。”
祖大寿说着又抱拳道:“千里来援之恩,祖某记下啦。”
张诚只感觉他这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满是经年累月握持兵器留下的老茧,真如铁石一般坚硬,不由心生敬佩。
他也是抱拳道:“张诚,此生得见祖帅,更与祖帅合力战奴,实我辈之幸!”
祖大寿听了这话,那张老脸未见丝毫变化,只拿眼睛不住打量着张诚,他左看又看,片刻后才又开口说道:“果是少年英杰,名不虚传。长伯那小子,真是不可比啊。”
张诚听得祖大寿对自己的赞赏之言,心中也是颇觉惊异,要知道以祖大寿在辽东的势力而言,可是大明第一军头的存在。
放眼整个大明朝,能入得他眼的人物,怕是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
“祖帅夸赞,真是受之有愧。张诚不过一介武夫尔,怎能当祖帅如此赞誉。”
祖大寿见张诚如此谦虚,不由说道:“十一年时,听闻你阵斩玛瞻、岳托两人,我还颇觉意外,如此猛将,怎地此前却寂寂无名?
直到今日相见,才知张诚你竟与长伯年齿相近,果是英雄出少年啊,有你等年轻一辈才俊,我不服老都不行啦。”
张诚与祖大寿边往军帐行去,便说道:“祖帅盛赞,张诚愧不敢受,我虽自幼从军,却一直在家叔庇佑之下,巨鹿战后,悲伤尤甚,只想与奴一战,完全不计生死。
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斩杀玛瞻、岳托等奴贼,其实若是换作其他各位大帅,也必能如此。”
“哈哈哈……”
祖大寿见张诚居功不傲,对自己又是十分尊敬,心中也是欢喜,但他这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又怎会因此动情。
不过,此番辽东之战中宣府军表现优异,俨然已成援辽诸镇之首,其诸般战绩也早就传到了祖大寿耳中。
他此前就有想法,若有机缘,当与张诚解下一段善缘,以便今后互相帮衬,而若是能与张诚有所结交,那便更如了他所愿。
辽东与宣府的中间隔着北直隶,本就互不相扰,他也无须担忧张诚一旦得势,会危急自家在辽东的地位。
而他们两镇一东一西,恰恰都是护卫大明京师的边关重镇,若是能够结交张诚,两镇之间互为奥援,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