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帅,待咱们杀败了闯贼,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叙旧。”
平贼将军左良玉见已经确认万光金的身份无疑,便便不愿再看他们二人在这里闲话,只听他接着又对丁启睿说道:“督师,永宁伯可有何计较?我等在此地还要守几日?何时可向贼寇进攻?”
还没等丁启睿说话,方国安就在一旁轻声嚷嚷道:“我营里现在是又断水又断粮,莫说还要守几日,怕是一天都难坚持嘞。”
他说着猛地抬头看向丁启睿,道:“丁督师,要不咱们别等了,今日就杀过去,同闯贼拼了算逑!”
方国安提及断水断粮一事时,虎大威与杨德政都是暗暗叹息,左良玉神情倒是颇为镇定,四大总兵力就属他的兵马最多,可他心中自有盘算,如果将有限的粮草都供给麾下精锐,那么他还能再坚持二三日。
不过,至多三日,若再不能解决断水的问题,又无粮草接济的话,他的左营怕也难逃溃散之结局。
果然,丁启睿面色一暗,他在心里怪罪方国安出言无状,值此关键时刻竟提出这个问题,岂不是有意使他难堪的嚒?
可作为一军统帅,虽然才能与职衔不符,但却也不傻,丁启睿还是知道此刻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也只能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好言安慰道:“方总兵勿急,无论有多艰难,我等都要再坚持一二日。”
他话音才落,杨文岳就接言道:“永宁伯刚刚在辽东杀败建奴,其麾下皆是百战雄师,更获当今皇上御赐军名、营号。现如今已进至朱仙镇北下营立寨,距闯逆不足二十里,与我已成夹攻闯逆之势。
如此大好时机,怎可轻易放弃,我等就是吃土也要坚持三日,待永宁伯大军站稳脚跟,两厢合力,必能一举击败闯贼。
到时,我等尽可夺取闯逆军中粮草,要知道其在豫省肆虐经年,除却开封一座孤城外,黄河南岸已尽遭其劫掠,虽未必都带在军中,可他数十万人马吃用所需,也绝非是小数目,想来必定够我等各营将士的用度啦。”
众人听了他的话后,纷纷点头不已,好像闯贼军中的粮草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似的,惟有左良玉说了一句:“李瞎子军中粮草必然充足,只怕不是那般好抢夺过来的!”
“左帅的意思,是怕永宁伯与我等争夺闯贼的粮草嘛?”
总兵杨德政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听闻闯贼为了与我军对峙,将许多粮草丢弃在开封城下,全师前来朱仙镇。而今永宁伯也是从开封过来,想必已经得到闯贼所遗留的粮草,必然不会再同我等争抢闯贼军中的粮草啦。”
左良玉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他认为杨德政的想法纯粹就是异想天开,试问有哪一个大将带兵在外作战,会嫌弃粮草多的?
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呀!
不过,此刻他也懒得与之作无意义的争辩,左良玉关心是什么时候夹击闯贼,他向着丁启睿说道::“督师,我营中粮草告竭,若只维持主力骑兵,尚可勉力支持两日,再久怕是会引发营啸啦!”
“营啸?不可,万万不可发生"营啸"!”丁启睿还没有表态,杨文岳就已经有些慌了。
确实,如今丁、杨、左等各营都处于断水状态,更濒临断粮边缘,若是此时任何一营发生“营啸”,那必将如瘟疫般迅速传播开来,直至全师尽溃……
丁启睿明显比杨文岳稳重许多,他还能沉得住气,抬手抚须说道:“各营报一下,若是限量发粮,至多还可坚持几日?”
虎大威等几位总兵闻言后,都低头不语,似乎在心中默算自家粮草还能支撑几时?
“三天。”
虎大威第一个开口:“每天只吃一顿稀饭,再加些野菜草根树皮()
啥的,勉强吊着魂,待大战前再吃一顿饱饭,最多也就能坚持三天。”
“哎。那我也能支撑三天。”杨德政也说话了。
方国安先是看了一眼左良玉,才开口说道:“那俺也支撑三天吧。”
他似乎心有不甘,又再次强调道:“三天,只能三天,杀不败贼军,那就等着李瞎子来割咱们的项上人头啦。”
丁启睿也知道大家的难处,其实他的标营也是粮草告竭,可眼前这等形势之下,谁又敢撤军他去呢?
本就是饥疲之师,一旦主动撤军,必然会遭受闯贼精骑追击,那时大家一定会争相逃命,但只自相践踏之下就不知多少亡魂。
就算他们这些督师、总督、总兵等人,各有亲兵精锐在旁护卫,或许还可逃得性命,可即使躲过了闯贼的屠刀,又怎能躲得过崇祯皇帝的问责呢?
除非有哪一支兵马能够提前布置,率先开溜,把友军全盘甩给闯贼,那样的话或许可以保留大部分精锐兵马,将来还有再起的机会。
平贼将军左良玉原本就是做的这个想法,自己率军先逃往许昌,将丁启睿、杨文岳他们留下来给自己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