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守山,你刚才说伏击郝摇旗的不是虎大威,那又是哪一部官军,你可知晓?”
面对闯王的问询,佟守山面上略显为难地说道:“大元帅,守山无能,没有捉到一个生口来逼问。”
不过,他紧接着又补充道:“但看他们的服色和武器,很像是前不久突然出现在咱北面的那伙官军哨骑。”
“哦……”
这一次又是刘宗敏接言问道:“你是说宣府来的边军。”
“对。总爷不提,咱倒给忘掉了呢。”
佟守山十分肯定地接着回道:“他们盔甲明亮,更人人都有那个……那个手炮,抬手就是‘轰轰’的爆响,可比俺以前用过的三眼铳厉害多了嘞。”
他末了又补充道:“还有,咱听这帮贼官军的口音,确确实实是宣府那边的。”
刘宗敏听到这里也不再追问于他,而是转头看向了闯王李自成,他们心中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疑问:这个张诚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他麾下的精锐骑兵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陈留附近?这里面又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嗨。这就对了嘛。”
闯营大将刘体纯作为佟守山的头领,这时也出言维护他道:“怪不得你和摇旗吃了这么大的亏,北面那些宣大来的夜不收,确实不好对付,咱们的探马都被压制在营外二三里,完全不能远行。”
闯王也说道:“守山,你这一仗打得很好,很不错。”
李自成眼中满是期许的目光,接着又道:“摇旗这档子事儿,怪不得你,全赖他自己个儿急功心切,过于小瞧了官军,贪功冒进,才有此结局。
你首破官军营寨,又追敌近百里,连日厮杀,一刻未停,也是劳顿,就先下去暂作歇息,待稍后我自会传见你,对你另有委派。”
佟守山也明白自己目下还没有资格留在闯王行辕里参加军议,当下便抱拳施礼道:“大元帅,佟守山告退啦。”
…………
“李哥,我听说摇旗兄弟被官军给捉了去,可真有此事?”佟守山前脚才出了行辕,罗汝才便踏了进来,他人未到声却已先至。
刘宗敏虽然平日里对郝摇旗有些许看不上,但毕竟也是一起做贼十几年的老弟兄了,此刻惊闻噩耗,心情同样十分的沉重和悲痛。
“哎。摇旗中了官军的埋伏,现如今是生是死还不知晓了嘞。”
“摇旗生性枭悍,总是爱冲在头里,我也劝过他许多次,就是改不掉这个臭毛病,今日之事也是他命里该有的劫数,决怨不得人哩。捷轩,你也不要太为此难过啦。”
刘宗敏本就对罗汝才不感冒,现在听他如此说,不由得大眼一瞪,道:“摇旗是我等的弟兄,他要是真死在官军手里,我就是追到京城去,也要给他报了这个仇,可不会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李自成怕他再说出更为过分的话语,忙在一旁引开话题:“汝才你来得正巧,佟守山那边带回来的消息,这次埋伏摇旗的正是原来在北边的那些宣大明骑。”
他们一直以为朱仙镇北面的官军,都是宣大三镇征调来的边军,所以也一直在以宣大边军称呼,并不知道其实都只是永宁伯张诚的勇毅军。
“哦!”
罗汝才面上果然显出惊异神情,道:“李哥,机会啊。”
…………
闯王自然也知道他所言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不过自打破了洛阳之后,他的行为也有了很大改变,和以前有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就是不怎么主动发言了,虽然他以前也是经常让大家畅所欲言,然后再综合大家的想法做出自己的判断,可现在却是完全不同于以前,他经常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而且也不会当场作出决断,每每都是过后与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等少数人商量后,才做出最后的定策。
第二,如果有人向他提出某项建议的时候,他也不似以前那般会很快给予直接明确的答复,往往都是当时敷衍过去,以后就不再提及,就此不了了之。比如前次李岩向他建议,追击左良玉,趁势夺下襄阳府,以之为根基设官理民之议,便是如此。
第三,李自成开始注意到了自己内部的问题,刘宗敏的一家独大已经让他感到了一点不妥,但毕竟是一起生死十几年的老八队弟兄,而且刘宗敏还是对其最为忠心的一个人,能够为了他李自成杀妻弃子,俨然已经成为追随李自成的标杆,值此声威日隆之时,李自成肯定是不能自毁声望。
所以,他在有意无意间开始扶持田见秀,虽然他也没有想要用田见秀取刘宗敏以代之的想法,但明眼人都已经看出闯王之意——扶持田见秀,以制约刘宗敏。
对此也不是没有人给刘宗敏暗示,但刘宗敏却自视甚高,他认为自己是追随闯王最久的老弟兄,又是最为忠诚的那一个,且无论战功、威信都是仅次于闯王一样的存在,因此闯王也一定不会对自己如何,他要是真对自己下手,不光是没有理由,也无法向其他众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