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继续议吧”,弘治皇帝懒得再和朱厚照扯,步入正题。
“殿下”,李东阳一脸正色,“老臣想知道殿下何时开仓放粮,几十万的灾民还等着殿下的粮食救人啊,还望殿下早些开仓放粮,救民于水火之中啊。”
英国公心里诧异,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殿下要那么些粮食居然是为了救灾。
“李公,不急,”朱厚照不慌不忙,“要放粮,简单,不过放粮前,本官有事要问。”
“殿下请说,老臣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敢问谢公,朝廷让谢公巡查备荒仓,谢公回来时可是说,各地备荒仓都是满的,可现在,又是如何?
不是说,李公谋,刘公断,谢公由侃侃,谢公是不是该给本宫,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父皇让刑部,大理寺去查,到现在,已经几天了,为何到现在,一点音信都无?
若是朝廷能早作准备,也不至于今日如此被动,百姓的境地也会比现在不知好上多少。”
一时间,朱厚照咄咄逼人,竟是逼得谢迁有些慌了。
谢迁脸色大白,一时间五味杂陈,大汗淋漓,他是会辩,但如今这事,当初是他拍着胸脯说断无可能缺粮,现在,他又有何脸面在诡辩呢。
刘健等人心里一颤,猛然间觉得背后有了湿意。
殿下这大帽子扣的,这一下子,好像谢迁就成了罪魁祸首一般。
谢迁是清流出身,最要的就是脸,动不动就是代表天下百姓,现在到好,在太子口中,你谢迁才让百姓如此。
杀人诛心之举啊。
弘治皇帝一言不发,就好像只带了双眼睛而无带嘴。
谢迁明显受到了打击,跪倒在地,摘下官帽,“老臣有罪,老臣有罪,请陛下和殿下降罪于臣,老臣,老臣有愧陛下,有愧江山社稷啊。”
朱厚照冷哼一句,“你自是有罪,就是不说,本宫也会惩处。”
刘健等人心里一寒,殿下这……
弘治皇帝觉得朱厚照的话有些过了,谢迁毕竟是老臣,辅佐自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再者说了,此事若是全怪在谢迁身上也不能服众,毕竟朝廷上下谁都没有想到,此次旱灾如此严重,这些个贪官污吏竟是如此手黑。
弘治皇帝刚想开口,却只见朱厚照说到:“谢迁犯失察之罪,着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嗯?罚俸?
出乎意料,朱厚照看起来咄咄逼人,一副万方有罪,罪在谢迁一人的样子,可到最后,居然只是个失察之罪,仅仅是罚俸罢了。
朱厚照专门查了,罚俸,大抵就是个治安罚款差不多,对于谢迁这等江南豪族来说,开玩笑,你在侮辱我,我需要靠那些俸禄过活吗?
这一年的俸禄怕是都抵不上我一天的饭钱。
弘治皇帝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朱厚照这厮脑子一热,要把谢迁给致仕了。
要是那样,可得不可失啊。
谢迁拜倒在地上,面色凝固,表情精彩,这雷声大雨点小,刚刚太子那样,还以为我老谢仕途要结束了,就连这些个京师好友离别时自己该说些啥都想了。
结果,就整了个罚俸。
这,结果好得也太过于出乎意料了吧。
刘健在一旁低声提醒:“于乔,还不谢恩。”
谢迁这才反应过来,“老臣谢殿下。”
朱厚照换了一副表情,面上带笑,亲自搀扶谢迁起来,“谢公快快请起,本宫就是论事,谢公此事有失欠妥,不过瑕不掩瑜嘛。”
罚钱不是目的,目的是罚,威施了,现在,该恩了。
一时间,就连弘治皇帝也不知道,刚刚怒目圆睁的朱厚照和现在一副傻呵呵样子的朱厚照,当真是一个人?
一时间,就是刘健也对朱厚照从内心深处有了丝不一样的……畏惧。
弘治皇帝敏锐的感觉到,刚刚的一出,太子在暖阁中似乎有所不一样,现在想想,那一出,何尝不是太子在立威。
弘治皇帝倒是乐的看见如此。
接下来,才算是说到了重点。
“本宫手中的十万石粮食,先拿出一万石交给户部,再由户部紧急发下去,救救急。
对了,刘公,本宫听说,朝廷下令禁止灾民流动,可有此事啊。”
“回殿下,确有此事,尤其是河南,这些年灾害不断,百姓又是尤为稠密。
朝廷害怕灾民一动,到那个时候,临近的各省也都受到波及啊。
殿下,朝廷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几十万的灾民,要是流出去了,就是能活的地方也都活不了人了啊。”
刘健说这话时也是语气有些颤抖,其余人都是面色凝重,都清楚朝廷这样做的后果,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这场旱灾里啊。
但他们更明白,要是不这样做,死的人,只多不少。
朱厚照明白刘健的良苦用心,这也是不得已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