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朱厚照又详细交代,他买了不少大青根这般的药材,明日煮水,预防瘟疫,这若是有些个病重些的灾民,耽误不得,立刻要救治。
朱厚照还许诺,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在西山建立所医院,振兴大明医药,进军三甲,勇闯大明协和。
汪机对这个医院很是感兴趣,虽然什么三甲,协和不明白,倒是太子总是说出些前所未闻,却是极好的东西。
“敢问殿下,这太医院倒是有所耳闻,这医院是……”
朱厚照想了想,就是比诊所更大,比太医院更好。
这说的,汪机也是热血沸腾的。
不过提及太医院,朱厚照倒是想起来什么,“对了,汪大夫,记得当初说是给你些太医院的孤本古籍,这下子倒是忘了,莫要怪,莫要怪,到时候你开个单子,我去取来,实在不行,抽个时间,我带你去一趟。”
一提起这,汪机两眼直发光,连连说着好说。
两人没聊一会儿,刘瑾已是烧好水,蹑手蹑脚上前泡好了茶。
没多久,田夫人也端着海碗走进来,脸上挂着浅笑:“殿下,这大半夜的,实在是没什么招待,就下了碗素面,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朱厚照连忙接过碗,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感慨:“吃面不吃蒜,味道少一半啊,婶子,有蒜没,來两瓣。”
田夫人赶忙从厨房剥了两瓣蒜,朱厚照吃的更是不亦乐乎。
朱厚照正在扒饭,田夫人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在南京要妾身买的胭脂水粉类的小玩意,这些个日子也没有看见殿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殿下的事。”
田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轻笑,男子想着送姑娘这些,她这样的过来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般命好,能得太子爷如此上心啊。
刘瑾面色剧变,这些别说在东宫,就是整个宫内,也都说了狠话,任何人都不能在殿下面前提这个。
提这个,不是找死。
扒饭的朱厚照一僵,沙哑着笑了笑,晃了晃脑袋“不用了”。
田夫人正剥着蒜,也没注意,还打趣到:“怎么,还有太子爷送不出去的胭脂水粉,谁家的女子这么这不一般。”
刘瑾慌忙咳嗦起来,汪机也看出其中的不对。
“没什么,她死了。”
朱厚照把头埋在碗里,只是嘟囔着说出一句。
空气凝固起来,直到朱厚照从碗里抬起头,打了个饱嗝告辞。
回到东宫,谷大用等候多时,急忙禀告,说是宫里传来消息,陛下让厂卫在西山设立了个百户所,还专门派出一只军马驻扎在西山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朱厚照点点头,知道了,然后在刘瑾的服侍下洗浴以后就睡了。
第二日,无论是厂卫,京营,还是十二监的宦官,一个个都是严阵以待。
早朝以后,弘治皇帝专门把萧敬和牟斌都派了了出来给朱厚照压阵。
张懋眼都不敢多眨,一面还教导朱辅,别小看了这些个灾民,人受了灾,饿狠了,就和狼没什么区别。
所以啊,京营需严阵以待,以防有人有什么不轨之心。
没多久,第一批约莫着五六千人的流民在几十骑的护送下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看到面前高大的城墙,来不及感叹,又看着密冷冷清清去去去却密麻麻,手上拿着刀剑的大军,一时间队伍里也出现骚动。
一旁的骑兵早早得了消息,眼见队伍不稳,便大声说到:“不要乱,不要乱,那些军马与你等无关,陛下有旨,去西山,太子殿下在哪里准备了吃的,去西山。”
这些骑兵本就一路上和灾民相伴,平时粥棚打粥时也负责维持秩序,一路上也多有照应,倒也没做什么恶事,在灾民眼中威信极高。
更何况,一听是陛下和太子的意思,本来有些骚乱的队伍却突然安静下来了。
原来是皇帝的意思啊,那没啥了。
皇帝是个好皇帝啊,这一点谁都承认,要是每有皇帝,自己这些人恐怕早就死了。
一开始旱灾开始时,这官府也不允许自己逃荒,那能咋办,不得是要活活饿死在家里。
没过两天,本来做好了就是死也要搏一搏打算的灾民突然接到了里长的话,说是皇帝下了圣旨,允许灾民逃荒,说是去京师和山西,沿路都有粥棚舍粥。
这下子有了活路,别的心思也都没了,一家家开始成群结队的就开始逃荒。
这一路上过来,倒也是稀奇了。
以前不是没有逃过荒,是去哪哪不待见,路过的县城巴不得自己走的远远的,死在外面。
可这次,不说别的,至少官差没有打打杀杀,秕谷谷糠还是能有一碗的。
这说是要往京师逃荒,可肚子里没食,腿肚子发软,走着走着,就有人一头栽下去再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