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之所以审视刘瑾,很大一方面就是因为这朱宸濠在正德朝实在是太过跳脱,作死了。
朱宸濠谋复前代宁王因罪被革去的护卫屯田,派了他府里的一个太监带着给刘瑾的巨额私礼到北京。
太监转送了礼物,转达了宁王希望有卫队,并有维持给他恢复了的卫队的收入的要求。
而作为当时大权在握的刘瑾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了,尽管兵部反对,宁王的卫队还是恢复了。
现在看来,朱宸濠这厮恐怕早就活动开来了,对刘瑾这支潜力股,不惜下重注啊。
恐怕除了刘瑾,朝内朝外,不知又有多少人收了宁王的好处啊。
自己身边有人,谁又能保证,宫里没有朱宸濠的眼线呢?
朱厚照也是服了,这宁王朱权这一脉,也算是锲而不舍,四代藩王只坚持一件事,造反。
从初代宁王开始,宁藩就和皇家恩恩怨怨百十年了。
人家第一代宁王朱权本来好好被封在大宁做个塞王,手上数万人马,王所统封疆数十城,广千余里,带甲八万,革车六千,视诸王最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啊。
结果呢,自己四哥要反,胁迫自己出兵相助,把自己诓进北平府,趁机要挟自己的人马一块反了,并许以攻下南京后,与他分天下而治。
朱权哪里肯信这个邪,什么狗屁平分天下,自己又不是个小孩子,不求什么平分天下,到时候把自个封到苏州,江南那个地,做个逍遥的江南藩王,打了这么多年杖,享受享受不行吗?
还真不行,结果呢,做上皇帝的永乐皇帝反手就把宁王从大宁整到了南昌,这哭都没地哭去。
所以啊,和皇家作对就成了宁藩最大的乐趣。
可惜了,朱权遇上的永乐,洪熙,宣德,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到了正统,景泰,天顺,成化年间了,皇帝比不上那三位了,可问题是那俩任宁王也不行啊,有贼心,没本事啊。
好吧,现在到好,上来了个朱宸濠,又摊上自己这个最昏庸的皇帝,可不是得反。
“知道自己错了吗?”
朱厚照冷冰冰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奴婢知道了”,刘瑾一听有门,顾不上已是磕的青肿的额头,继续卖力磕着,咚咚作响。
”好了,停下吧,现在磕头做甚,你若是当真聪明,就该知道,什么该伸手,什么不该拿。”
刘瑾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殿下,奴婢,奴婢是昏了头啊,殿下,奴婢日后要再做出此等事,奴婢,奴婢自个把自个个了断了,绝不给殿下添堵。”
“自个了断?说的倒是简单,”朱厚照冷淡说到,“到那个时候,本宫保证,你刘瑾的下场不会比王振好上多少,本宫会亲自动手,听见了吗?”
最后一声厉喝,让刘瑾心尖都颤了颤,赶忙回话“奴婢听见了,听见了。”
威施了,现在就改施恩了。
朱厚照语气缓和了些,“既然你什么还没说,没做错什么,还是有机会的,回头是岸。
刘瑾,你记住,钱,你可以收,可有些钱,说之前,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有命收,有没有命好。
此事,本宫就先给你压下去了,谷大用那,本宫会交代的。
若是父皇知道,你的下场,你自己心里应该知道。
刘瑾,你是本宫的伴伴,是心腹,本宫只能原谅你这一次,下一次,本宫就只能挥泪斩马谡了。”
这个突然起来的好消息让刘瑾呆滞片刻,然后喜极而泣,然后恭恭敬敬给朱厚照磕头:“殿下,大恩,奴婢,奴婢,奴婢就是粉骨碎身都报不了啊,奴婢这就和宁王府断了消息,回去把那些东西交给殿下。
日后,殿下让奴婢做甚奴婢都去做,让奴婢就算去死奴婢也不眨一下眼,呜呜呜”
嗯,对于刘瑾很识相的把断了消息?一听这话,朱厚照当时就急了,别介啊,好不容易又找到条发财的路,怎么能断了呢。
“刘瑾,按本宫说的去做,从今年开始,宁王府要是在送钱给你,往大了要,本宫不是怕:不敢要,是怕他给不起。
若是日后他们想问出些什么,如实禀告本宫就可。”
刘瑾这下子完全糊涂了,只不过现在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大悲大喜之下哪里还能想出些什么,连连称是。
当刘瑾安然无恙的离开以后,后续也没什么动静,谷大用可坐不住了。
要知道,他冒着给刘瑾撕破脸皮的风险到太子面前告了刘瑾这一状,就是指望着给刘瑾来上雷霆之命一击。
只是,这怎么没了下文啊。
谷大用有些慌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下子自己算是彻底得罪了刘瑾,可刘瑾偏偏又没有什么事,自己可就危险了啊。
他可不相信刘瑾心胸开阔,不记仇,这可如何是好啊。
等朱厚照看见这些年朱宸濠送给刘瑾的东西以后,也是有些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