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天灾在于阴雨,连续不断的雨季导致太湖水位猛涨没过堤坝,进而让周边土地遭受洪涝之灾,与所谓龙王发怒有何干系。”
“王爷说的是,这些都是愚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用活人祭龙王更是无稽之谈。”
朱厚炜肃然道:“子不言怪力乱神,府尊既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遇到这样的是更应出手制止,谁胆敢一意孤行,当缉拿定罪,人祭就是枉顾人命,与杀人几无二致,府尊若是听之任之,便是助凶杀人。”
冯睿咽了口口水苦涩道:“王爷说的是,下官以后一定警醒。”
朱厚炜看了圈跪了一地的百姓叹道:“你们这些读圣贤书走仕途的文人知道的道理,寻常百姓不会懂,当他们遇到这些人力无法抵抗的灾劫之时,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鬼神,这是蒙昧导致的愚昧,一时半会间想要化解根本无法做到,可这一点做不到不代表官府便可施黄老之政。”
冯睿琢磨不透朱厚炜的意思,也不敢开口应话,只是不断用袖子擦拭头上的冷汗。
“太湖水灾,根在太湖,如何能让太湖在暴雨之年不再发生水患或者最大程度上去减少大灾的可能性才是根本解决之道,冯知府。”
“下官在。”
朱厚炜笑道:“本王知道你对于连任湖州知府颇为不甘,可就算你此番任满调离,就算不去地方去了京城,以你的品级和人脉估计也只能在一个清水衙门,度清冷时日,那么何不在地方上做出些政绩,造福一方百姓,至不济在湖州府志上也能留下重重一笔,传芳于后世。”
冯睿失声道:“王爷,下官……”
朱厚炜伸手止住冯睿的话头道:“本王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强行干涉你的去留,但是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可以上书朝廷让你留任湖州,而冯知府在留任期间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只要做好了这件事,那么本王可以向皇兄力荐冯知府,届时冯知府入京,自有锦绣前程。”
“王爷要下官做的这件事可是治理太湖?”
“不错。”朱厚炜脸上露出会心之笑,这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文人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至少和他们说话不用太累。
如今的太湖还不像后世那样因为重工业的污染,导致湖水变质甚至发臭,环境整治在如今这个农耕为主的时代还属于伪命题,因此也不需要花费超大的力气来做这件事。
“要想太湖不出大灾,在本王看来,主要是清理太湖水藻,清理湖淤还有加固延长湖堤,本王不求能收到多么辉煌的成效,但是绝不希望看见太湖这个养活数十上百万百姓的生命之湖,最终却成为悬在百姓头顶上的利剑。”
冯睿苦笑道:“王爷说的是,太湖治理的好处人尽皆知,环湖周边的府州也会不时征发徭役来做,可想要根治……”
“本王没想过能根治。”朱厚炜摇头道:“本王要的是太湖不在雨水充沛之年成灾!”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只是想要大幅治理太湖,哪怕征发大量徭役,也需要不菲的银钱,湖州府虽然富裕,可今年遭灾,应对赋税都捉襟见肘,若是……”
朱厚炜沉默,他也知道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太湖治理不是嘴上说说的事,面对这样的大型工程,人力和财力缺一不可。
人力还好说,毕竟有徭役的民夫可以驱使,倒不是说朱厚炜多赞同使用这类免费劳动力,而是当前的国情就是如此,他还不是皇帝,制度上的事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否则就是忌讳。
“本王会上书朝廷,言明太湖如今之弊以及治理好了以后的利,让朝廷免了今明两年湖州的赋税,如果可能再拨些银子出来,就算不拨,本王便自掏腰包出资十万两。”
冯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只听说过大肆揽财的王爷,还没听说过散财的藩王。
而且永王在湖州府开酒楼开钱庄,这说明啥?
说明永王爱财啊,可现在想想永王即便爱财也是取之有道,从未有过在民间巧取豪夺之举。
而且还听说因为这次大灾,永王减免了名下二十万亩土地的租税,让无数的百姓在家中甚至为永王立了长生牌位!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说明永王此人绝非一心只想敛财的权贵,而是真正将百姓放在心里面的好王呐。
“王爷的心胸下官感佩,下官于此代全湖州的百姓谢过王爷的恩德。”说完,冯睿深深一揖,心悦诚服。
“湖州乃本王封地,封地内的百姓也是本王的子民,本王做这些才是应有之意,府尊无需感激。”朱厚炜走向本要被祭的两女身前微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女子明显镇静些道:“回王爷,奴家名叫吴雪羽,这是奴家堂姐,名叫吴秋露。”
朱厚炜嗯了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岂会愿意看到百姓以身殉之,本王既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