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奏!”原工部给事中,现建设部监管司司长康华出列道:“臣要弹劾张璁!”
满殿的目光尽数落在康华的脸上,说实话曾经这朝堂就是言官的战场,可自从嘉靖四年以后,言官几乎纷纷闭嘴,到了皇帝灭了言官之后,弹劾……
面对无比强势的嘉靖帝君,满朝内外抱团还来不及,他们哪里还会互相攀咬,消耗自身的元气。
现在康华出列弹劾,这一幕好熟悉也好陌生……
都知道康华弹劾什么,现如今的运河沿线官府已然是哀鸿遍野,十个官府至少有九个被波及到运河案之中,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张璁还借题发挥!
他一边清查沿河官吏舞弊,然后还根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是天眼,但是皇帝肯定不会承认,嘉靖帝的无耻早就一次次刷新群臣的下限,皇帝就是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张璁根据手头上掌控的证据,清查沿河官场,然后顺带着拔出几十家豪绅!
这些豪绅与官场勾结的罪证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当证据甩在面前的时候,不管是谁都都无从狡辩!
当然也不敢狡辩!
走正常的律法途径,想要给人定罪的话要具备人证和物证,但是张璁给人定罪的方式简单粗暴!
抓人,认不认?
认?那好办,杀你一个,家族重罚不伤及其他。
不认?人证,物证拿到你面前,抄家!灭族!
山东豪绅唐氏就是拒不认罪,最后在如山的证据面前,被诛三族,抄家!
前车之鉴摆在那,你还敢面对罪名不认?
都知道康华为什么弹劾,因为他族叔乃是杭州豪绅康童,此番受杭州官场牵连被张璁缉拿,随后被杀!
康华做梦也没想到张璁竟然会这么狠,同朝为官尽然丝毫不顾及同僚之谊,要杀他叔父,最后叔父死了,他竟然才得到消息,康华自幼丧父,乃是族叔一手带大,张璁杀了他叔父,基本上和杀父没什么区别!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张璁查运河舞弊,真要说起来算不上多大的事,在满朝官员看来,张璁杀十几二十个胥吏,要是嫌份量不够,再摘掉几个官员的官帽也就差不多了,实在还嫌轻,那就借一两个人头用用也就是了。
但是谁能想到张璁能这么狠!
张璁为什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自然是皇帝当靠山,也就是说,要借运河贪腐之事做文章的黑手是皇帝本身,张璁只是打手罢了,所以满朝上下心知肚明,也不说破。
至于皇帝为什么会这么干,这个朝堂内外倒是众说纷纭,但是主流意见就两个,皇帝要杀人镇天下!
这是皇帝吹响反贪腐的号角,后面只怕会更加惨烈!
另外一个则是皇帝缺钱了,这年头如果说嘉靖帝缺钱,那真是天大的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但是越是和皇帝接触多的官员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皇帝现在的动作有多大,天下人都能看得见,而支撑这些动作靠的就是金山银海,嘉靖帝有钱不假,但也经受不住这么消耗,所以皇帝这是动用了敛财的最后一招手段。
抄家!抄富户豪绅的家,而且这些大户的罪证都是现成的,绝对是一抄一个准!
如果换做别的皇帝,群臣只会觉得皇帝疯了,这么干就是典型的杀鸡取卵,是要把天下的士绅都逼到他的对立面去,但是嘉靖帝……
嘉靖帝连宗室和勋贵都不在乎还会在乎士绅?他就属于那种不怕你反抗,就怕你不反抗的主!
所以满朝沉默,谁也没想到康华会跳出来,这是急怒攻心了吧……
“康卿要弹劾张璁何事?”朱厚炜的脸色无比阴沉。
“臣弹劾张璁清查运河贪腐,却屡掀大案,致使沿河百姓怨声载道,流言甚嚣尘上,更是妄动杀戮,以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好一个百姓怨声载道。”朱厚炜差点被气笑了道:“朕听说过不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但是还真没见过当着朕的面,也敢如你这般大言不惭,信口开河之官员!”
康华脸色一白,冷静下来肠子都悔青了,给事中可以风闻奏事,可以举着言官无罪的大牌无所顾忌,这也是他的底气。
然而他忘了,如今的大明已经没了都察院,已经不存在言官,更不存在言官无罪这种说法,他开口弹劾,如果弹劾的对,那不见得有功,但要是证明自己的弹劾是错的,那就是诽谤!有罪!
“既然你说百姓流言四起,那么就和朕说说看有那些流言,再说说看百姓如何个惶惶不可终日!”
康华硬着头皮道:“臣听闻张璁这两个月间在运河沿岸杀戮无算,百姓何曾见过此等血腥,因而心生恐惧,不足为奇。”
“这么说来,这便是你的猜测了?”
“是,但是想来八九不离十。”
朱厚炜哼了一声问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