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秦德威绝对不希望张老师去当那个对嘉靖皇帝犯颜直谏的人。
所以秦德威就继续力劝说:“老师你想错了,你这样做,怎么可能不会直接连累到别人?
不但你自己重则充军,轻则贬谪,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你而遭殃!
师母就不用说了,这样岁数还要与你颠簸流离,你于心何忍?
还有我,也极有可能会因为你的行为,被皇上迁怒,下场不可预料!”
张潮有点生气的说:“你休要夸大其词!未闻座师进谏,还能直接株连门生获罪的!”
当一次会试座师,就能收两三百个门生,如果这样都要株连,那官场秩序就崩了。别说师生,就是父子也未必株连。
秦德威又答话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
你在这个关头突然直言,以皇上之多疑,会不会怀疑你还有同党?
我可以预料,皇上必然会先将你下诏狱,穷究你是否还有同党,或者是否有人指使!”
张老师反问道:“那又如何?心底无私天地宽,难道老夫怕了不成?”
秦德威激动的说:“但是我肯定会被陛下怀疑!老师你和我的关系并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这点世人皆知!
甚至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指使老师你!所有人都会猜测,是我在背后操持!”
秦德威这些话,放在别的师生里,就难以令人理解,怎么会有学生指使和操纵老师的情况?
但是放在张老师和秦德威这对特例身上,似乎又变得很好理解了。
张学士否认不了上面这些,又换了个方式反问:“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皇上任意妄为,越走越偏也无动于衷?”
对此秦德威只能说:“无论皇上如何,一切尚在我掌握之中没必要去撞得头破血流。”
张学士喝道:“别自欺欺人了这都是你给自己无所作为而找的借口!”
对秦德威这个穿越者而言,太知道嘉靖皇帝和大明以后会变成什么鸟样了,这才哪到哪?
所以秦德威心理上有足够的预期承受能力,也想着可以有针对性的修修补补或者提前做一些预防。
再怎么样未来几十年,他总能比无为还误国的严嵩做得好吧?
所以秦德威才会大胆说“尚在掌握”但张学士这样的土著并不知道未来情况也不清楚秦德威底气是什么,自然就觉得秦德威自欺欺人。
秦德威继续解释说:“那是因为我能做很多事情我也知道还有哪些事情可以做。
所以我不需要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去无谓牺牲那是在没有其他办法是的壮烈之举,但现在并不是这样。”
不知何时,徐妙璇进来了,听了一会儿师生两人的争吵。
她端了茶水给张学士然后说:“请义父先消气我刚才有个想法请义父斟酌。
您若直言进谏只怕别人更关注的是夫君甚至真的有可能认为你只是为夫君代言而您本人得不到多少名声又何必吃力不讨好?”
从道德上来说当然张学士更“高”一点但徐妙璇只能选择帮助夫君说话。
而且幼年时,左顺门事件让徐家“家破人亡”徐妙璇对此还有深深的心理阴影
张学士强调说:“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秦德威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口道:“我原本以为这次最大的敌人是那些潜伏在朝中的奸邪。
却没料到,竟然会祸起萧墙最大的对头居然是老师你。”
张学士听着秦德威的话不太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德威念念叨叨的说:“老师一直在翰苑其实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庙堂争斗吧?当年你去左顺门莫非也是被裹挟着去的?
说起来在如此短时间内,便扶持老师从五品升到三品,也许是我揠苗助长了。
一切来得太容易,并没有让老师感受到风雨和艰辛所以老师对当前一切毫不珍惜,随随便便就将我的努力舍弃掉。”
徐妙璇十分古怪的望着夫君这些话语气,感觉像是一个中老年对不经世事的少年人说的,但秦德威偏偏就能说得如此自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学士越听越心乱,不耐烦的问。
秦德威意味不明的说:“我的意思是,老师你也该补补课了。”
补课?张学士听到这个词时,稍稍迷惑了一下,你这个“补课”它正经吗?
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这可能似乎或许是威胁自己?秦德威这不肖子弟,想给自己补什么课?
至于补课的内容,前面也说过了,是庙堂争斗?
至于补课的形式,张学士忽然想到了一个个曾经站在秦德威对立面上的人物。
难道这次,秦德威打算把他张潮当成一个“政敌”来对付?
张老师想到这里,心里五味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