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仁寿宫门,又看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佐站在前殿外面,指挥其他人做事。
礼仪性的与张佐见过礼后,秦太监就越过前殿来到正殿,这里已经布置的像个道场。
只见嘉靖皇帝身披道袍,端坐于黄台上。陶仲文陶真人率领一帮徒子徒孙,在旁边协助法事。
秦太监上前拜见后,嘉靖皇帝让陶仲文回避,只与秦太监单独对话。
然后秦太监掏出折子,将抄家明细简单向嘉靖皇帝奏报过,嘉靖皇帝对此很满意,今年开销不愁了。
然后秦太监改了主意,没有大肆攻讦,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还查得,张瓒给张佐送过银子,但也不是大事。大概是张佐碍于同乡情面,不好不收。”
在对方正有运道的时候,硬要作对是十分不智的,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就别搞小动作了。打不死对方,被反噬的就是自己。
嘉靖皇帝只说了句“知道了”,但不置可否,秦太监也就不提了。
然后嘉靖皇帝顺便指示说:“尔出去时顺路传旨,召诸大学士们来此!”
秦太监便领了旨意,恭恭敬敬出殿。
又从仁寿宫出来,想到未来与皇帝之间的相对距离会被拉远,秦太监对未来忽然有点迷茫。
为啥自己当东厂提督时,皇帝就搬到了西苑去?
宫里的这些动静,暂时还没传到宫外,大臣依然把皇帝深居不出的情况看成了放假。
至于秦德威秦学士,只要不满两月,那就是御批的真放假。
恰好此时曾后爹的任命下来了,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虽然还只有四品,但只要是巡抚,三品四品都一样没区别。
说起来曾后爹是嘉靖十一年的进士,只用七年就当上了封疆大吏,也算进步速度惊人了。
只是被便宜儿子的光芒所掩盖,曾后爹才显得平平无奇,还经常被便宜儿子嫌弃进步速度慢。
看到父亲的任命,秦德威不由得又多愁善感起来。
曾后爹的前进步骤已经十分明朗了,无非四品巡抚变三品巡抚,三品变总督,可自己下面的步骤该怎么走?
恭喜完了新鲜出笼的曾巡抚出来,徐世安就撺掇着,让秦德威带他走一趟教坊司西院胡同。
秦德威婉拒说:“我劝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要是去了,你就没什么体验了。”
“一个人去太无聊,还是人多了热闹!”徐世安不在意的说,“反正你今天又没别的事情,别告诉我,你又要去串一遍尚书的门。”
秦德威叹道:“谁能像你一样无忧无虑?我这心里正迷茫着,哪有心思跟你去胡闹!”
徐世安非常不理解大人物的烦恼:“你迷茫个什么?”
秦德威随口答道:“还能迷茫什么?就是假期临近结束,突然对前途感到迷茫啊。
我这个官职真是不上不下的,关键是找不到自己在朝堂中的定位啊。”
徐世安无语,你一个二十一的正四品少詹事兼双学士说这样的话,传出去确定不会挨打吗?
秦德威摇摇头,徐老三这种粗人,哪里能听懂自己的心声?
詹事府东宫都是大坑,而且他秦德威对教育工作也没多大兴趣,不想过多介入东宫事务
至于翰林院这边,随着皇帝进入修仙模式,躲在宫里不出来,讲课、上朝全都停止和取消,那翰林院就成了“冷宫”。
翰林的尊贵来自于与皇帝的密切关系,但见不到皇帝的翰林官,纯粹就是摆设了,所以在翰林院还能有什么业务?
而且他秦德威官职大全都是务虚的,号为清贵,可一旦真的彻底虚了,感觉就找不到在朝堂的定位了。
关键是他也没有御赐银章,连与皇帝私密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越想越多,秦学士一度对人生产生了怀疑,就想着要不要隐居永定河庄园,然后研发威力更猛的大炮去。
不过到了次日,秦德威就去詹事府报到了。
陆詹事都特意派人来请了,还是给点面子,免得别人说自己不合群。
詹事府就在翰林院隔壁,当初太祖定下的规矩,东宫属官必须由廷臣兼任,所以詹事府官员大部分都挂着翰林官衔,两家隔壁也好串门。
主官陆詹事占据着正堂,这不用说了。而秦德威作为二把手副职少詹事,办公场所也是个独立小院落,在正堂之东偏侧,雅称为左堂。
当然秦学士也可以去翰林院那边的状元厅坐班,全看他自己心情。
见秦德威这个不可或缺的少詹事终于前来报到,陆詹事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表面还要笑呵呵。
他立刻就召集了詹事府全部官员,在大堂前面汇合,算是第一次非正式的内部全体大会。
别人其实都已经互相认识过了,而拖延了一个月、今天首次亮相的秦德威才是最陌生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