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弹劾秦德威的事情,忽然就没了后续,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只留下了几个言官笑柄。
在朝廷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挖出并处置幕后指使者的。
如果每件事都深究,那朝廷没几天就要散架了,譬如历史上的万历朝中后期。
但不知为什么,秦德威还是暂停着入直文渊阁,不知道是不是嘉靖皇帝想等舆论彻底平息。
于是秦学士便又只好回翰林院和詹事府上班刷存在了,身为馆、阁、春坊三位一体词臣,停了入直文渊阁,又没停翰林学士和少詹事。
比起詹事府,秦德威更愿意去翰林院晃荡,毕竟这里可是有标榜功名荣誉的状元厅。
当然,不排除秦学士潜意识里,总觉得詹事府风水不好,比较晦气的缘故。
进了翰林院,左转来到状元厅。此时厅中无人,嘉靖十七年状元茅瓒也不在。
但原来自己所用的桌案依旧干干净净,显然有人时常清理,秦学士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小茅状元还算懂事。
此后秦德威又来到了翰林院后面柯亭,果不其然,又一堆翰林在这里例行聚讲。
众人都知道,秦德威自从进翰林院以来,作风比较高冷,基本不怎么参加过这种日常学术聚讲。
每次到来,都是打个招呼或者找人,偶尔也留下几首诗词供大家赏析。
这次大概也不例外,比较相熟的翰林纷纷与秦德威打招呼。毕竟秦学士现在几近于飞升了,还在翰林院修炼的人主动点没毛病。
秦德威也一一回应,还是前辈后辈的礼数,翰苑词臣内部一般不摆官架子。
忽然有人道:“方才与友人正说起秦板桥之事,皆以为秦板桥有不妥之处。”
秦德威循声看去,原来是个叫欧阳衢的侍讲学士,说起来与自己还有点渊源。
前年嘉靖十六年那科南直隶乡试,本来内定的主考官人选就是这位欧阳衢。不成想,被秦德威直接从嘉靖皇帝手里截胡了,官场就是这样,从不缺意外和惊喜。
“在下有什么不妥?”秦德威明知没好话,还是问了一句。
欧阳衢一本正经的说:“你秦板桥中旨入直,朝中物议纷纷,其实这就是不能服众了。
再说还有词林前辈翟阁老守制尽孝后,却赋闲于家,久不得起用,此乃极为不公之事。若因尽孝而失官,岂不等若鼓励天下人不必尽孝?
恰好天子又将你秦板桥入直暂停,你何不顺势请辞,另举荐翟前辈复官入直,也不啻为士林佳话也!”
秦德威盯着欧阳衢看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奸党!原来你也是奸党!”
欧阳衢:“”
秦德威指着欧阳衢呵斥道:“中枢严嵩,都察院霍韬、汤经邦等人是奸党,已经被我揭穿!
但没想到,我们翰林院里竟然也有与彼辈里应外合的奸党!我这个翰林学士,实在看不下去!”
翰林学士不止秦德威一个人,与秦德威最熟悉的温仁和温学士痛苦的揉了揉额头,无奈的站起来说:“秦板桥你冷静!有话好好说!”
秦德威仍然用手指着欧阳衢,扭头对温学士反问道:“难道他不是奸党?”
便又有几个人出来劝架,有说欧阳衢“崇尚气节”的,有说欧阳衢“学问精深”的,还有说欧阳衢“品行纯粹”的。
总而言之,请秦板桥嘴下留情,别随便在翰林院这种清华之地搞奸党,没这么干事的。
被劝过后,秦德威大度的说:“原来是我误会了欧阳前辈!没想到欧阳前辈竟然是个一致公认崇尚气节、学问精深、品行纯粹的人!”
众人便松了口气,如果秦德威真发起狠,那他们也没办法了,谁能拦得住接近于飞升的秦板桥?
随即秦德威又对众翰林道:“我大明已经数年没有派使臣去朝鲜国了,所以最近要选派大臣出使。
一是巡行朝鲜国各地,以及东北女直等藩属,二是向藩属宣布大明更改庙制大礼,来回预计为期一年半。
按照惯例,一般都是选拔翰苑清贵充当使节,不失我天朝上邦的体面。
既然一致公认欧阳前辈崇尚气节、学问精深、品行纯粹,又是探花出身,足以彰显上国体面,那就推举欧阳前辈去吧!”
众人:“”
这种辛苦又对仕途没多大用的差事,谁都不想去!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没人想说话了。
欧阳衢真急了,口不择言的反驳道:“外交之事,岂能由你秦板桥说了算?”
秦德威气定神闲的答道:“此乃礼部张大宗伯的职内之事,但他如今入直西苑侍奉陛下,实在无暇分身,便委托我来翰林院选拔使臣。”
于是众人全都明白了,秦德威今天就是憋着坏来大本营翰林院晃荡,就是要看谁敢后院跳反。
秦德威一锤定音的说:“既然大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