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日本国使节会谈完毕,接下来秦中堂该做的,就是如何说服嘉靖皇帝了。只有嘉靖皇帝点头了,所有举措才可施行。
秦德威回到文渊阁后,立即就给嘉靖皇帝写章疏奏报,也没写多少细节,主要是写道:
“经臣探查得知,日本国已经有人渐生不恭之心,以神国自居,欲与大明东西抗礼也。”
虚荣的大明嘉靖皇帝看这句,立刻就怒了。
如果日本之夷都能与大明平起平坐,那他这个天朝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放?
嘉靖皇帝带着强烈的情绪继续往下看,但下面就没了
于是嘉靖皇帝立刻就产生了把秦德威推出午门,打上几十廷杖的冲动。
又有奏疏上不能写的东西?
关于日本国使团的奏疏,本来看完就完了,这样的小事不值得皇帝太过于上心,但秦德威成功把嘉靖皇帝的情绪挑起来了。
“将秦德威召过来!”嘉靖皇帝对旁边侍候的黄锦喝道。
黄锦迟疑了下,又问道:“是否要召诸位先生?”
这里所说的“先生”就是内廷对阁老的敬称,皇帝也经常对阁老尊称先生,但嘉靖皇帝从来没有。
嘉靖皇帝差点忘了,便又吩咐道:“一并召来!”
这是预机务的和不预机务的大学士,第二次集体在仁寿宫门外候见了。
黄锦想起上次有一个不妥当之处,就是地位最低的秦德威比三位阁老来的都晚,十分不合朝廷礼节的情况。
于是黄锦这次就好心调整了下次序,先让小太监去较远的文渊阁召秦德威。
等秦德威抵达仁寿宫门,先行等待后,黄锦才去旁边无逸殿直庐召请阁老。
此时年纪最大的顾鼎臣因病回家休假去了,只有夏言、严嵩接到旨意,便迅速出了无逸殿,来到仁寿宫外。
秦德威站在宫门处,瞧见黄锦领着两位阁老过来,便行了个后辈礼。
等黄锦进宫复旨后,秦德威便正色对两位阁老劝道:“前辈们直庐距离仁寿宫门仅有咫尺之遥,却来得比值守文渊阁的在下还迟!
落入旁人眼中,未免有怠慢之意。听在下一句忠言逆耳,前辈们侍奉圣君之左右,时时刻刻不能松懈啊!”
夏首辅:“”
严阁老:“”
瞬间剑拔弩张,气氛又无限趋近于武斗!
此时亏得黄锦及时从宫门里跑了出来:“先生们住手!觐见!立即觐见!”
三人被引入前殿,对皇帝行礼参拜过后,嘉靖皇帝对秦德威喝道:“你与日本国使团到底说了些什么!”
秦德威这时候不敢再自作孽,老老实实的将见面会谈内容简要说了一遍。
嘉靖皇帝皱眉问道:“你以为日本夷人所言如何?”
秦德威毫不犹豫的答道:“彼辈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嘉靖皇帝:“”
既然一个字都不能信,那你秦德威又为什么与日本使节互相忽悠半天?你秦德威工作如此不饱和的?
秦德威解释道:“圣人云,吾于人也,听其言观其行。所以对于日本夷人可以听其言,并不代表着信其言!不只是对日本夷人,对所有蛮夷皆要如此!”
严嵩严阁老插嘴说:“那日本国的大内氏也好,别的什么藩镇诸侯也好,已经是日本国王的封臣,又怎能接受大明册封?实在于礼制不合。”
针对的就是秦德威为了诱惑大内氏所说的,让大内氏接受大明册封,成为大明属臣这种法子。
秦德威毫不在意的答道:“礼法问题不需担心,如果日本国诸侯有意接受大明册封,他们自己就能想法子解决,不用我们去操心。”
殿中君臣都难以理解秦德威这句话的含义,因为这涉及到一个民族性问题。
天朝上国的君臣心态,是不大能想象得到小国的“生存智慧”。
所以秦德威不得不详细解释说:“日本国大内氏这样的藩镇,如果不贪便罢,就当没有这事但若他们贪图与大明朝贡通商之巨利,那就不一样了!
为了利益,他们肯定会想一切办法来糊弄国内,做足表面礼法功夫接受大明册封,这就是倭人的本性!”
嘉靖皇帝忍不住说了句:“这听起来,就是掩耳盗铃?真能如此行事?”
秦德威举了个例子说:“倭人习性如此,比如大明册封源氏足利为日本国王,倭人内心不想居于大明之下做藩臣,接收国王这个封号,但又舍不得通贡利润。
所以倭人在国内,就引用春秋范例,将源氏足利这个日本国王解释为尊王攘夷的霸王,然后倭国其他人也就假装信以为真了。
但面对我大明时,倭人首领依旧以日本国王自居,表面礼法也不差,糊弄住我大明也够了。”
听完这个例子,君臣才能比较深刻的理解,倭人到底是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