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郎严世蕃,在家里洋洋洒洒写了几百个字的奏疏,主题为弹劾秦德威。
因为没有言官身份,严世蕃也不能风闻言事的胡乱弹劾,所以还是精选了议题的。
工部近期向内阁报送了一份功劳名册,需要在文渊阁功绩簿登记存档,但因为秦德威不上班,导致迟迟没有落实。
所以完全可以弹劾秦德威玩忽职守,总而言之,这是一份言之有物、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弹劾!
严嵩从宫中休假回到家里,看到儿子拟写的奏疏,吃惊的说:“你疯了?”
严世蕃毫不在意的说:“我家与秦德威之间的关系都已经如此恶化了,我就是不弹劾他,情况仍然不会好转!
那我又为什么不弹劾秦德威?在我看来,不弹劾白不弹劾!就是弹劾了秦德威,也不能更坏了。”
严嵩无可奈何,自家儿子总是能找到这种似是而非、听起来又有几分理的观点。但很可惜,朝中有个比他更擅长这个的。
想了想后,严阁老又对儿子质问道:“但你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益处?不能获利的事情,又何必去白费力气!”
严世蕃骄傲的说:“父亲可曾记得,朝中谁是第一个弹劾秦德威的人?”
严嵩无语,这个“第一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好像就是自家儿子。
严世蕃拍着胸脯说:“以后这就是我立朝的本钱!别人不敢弹劾秦德威,而我就敢!我还要成为弹劾秦德威最多的人!”
严阁老不禁有些悲哀,作为大学士的儿子,严世蕃居然混到这个靠蹭别人博名的地步,应该说是悲哀还是识时务?
告别了父亲,严世蕃拿着奏疏,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通政司。
他要光明正大的将自己奏疏投递给通政司,进行公开展示!
严世蕃相信,只要是弹劾秦德威的奏疏出现,一定就会立刻引爆公众眼球!这就叫舍我其谁,这就叫敢为人之所不敢为!
刚走进通政司大堂,就看到一堆官吏围在一起,中间又有个年轻官员昂首而立,慷慨激昂的对通政司官吏说着什么。
“我,监察御史陈春,弹劾秦德威尸位素餐,荒废政务,辜负国恩!”
站在大堂门口的严世蕃:“”
忽然觉得手里的奏疏不香了,自己只敢摆事实讲道理、有理有据的说秦德威“在某些问题上玩忽职守”。
而再看看人家,已经直接喷开“尸位素餐辜负国恩”了!
有个老吏喝彩道:“这已经是陈大人第三次弹劾秦学士了吧?不愧是当朝弹劾秦学士最多的人!无以伦比!”
听到这个,严世蕃忽然有印象了,确实听说过这陈春故意弹劾过秦德威,但被皇帝批了个“无事生非”。
后来也打听过,这陈春是秦德威的同年
想到这里,严世蕃出离愤怒了,这秦德威踏马的还给不给别人一点出路了?连“弹劾秦德威”这种名誉都要自己人包圆?
忽然有人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独眼官员,立刻认出了并招呼说:“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严世蕃正陷入了愤怒情绪,心里也并没有预案,听到别人问话,下意识的就说:“本官前来弹劾秦德威!”
其实他说完就后悔了,或许不应该说出来的。
那前脚刚到的监察御史陈春闻言先是愣了愣,大概也是没想到,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敢弹劾秦德威。
但又一想,这可是实权阁老的亲生独子,自然有作死的本钱,反正无论如何,好爸爸总能保住他的。
然后陈御史回过神来,又迅速排众而出,热情的对严世蕃招呼说:
“原来是同道中人!要不要我在你的弹章上联署,共襄盛举?可惜我的弹章已经投进通政司了,不能再拿出来请严大人同署了!”
严世蕃冷淡的说:“不必了!”
若请你联署,岂不连这点最后的荣光都被你抢走一半?
即便都有人开始弹劾了,但秦德威依然在闭门造车。
或者说,这时候闭门造车才是正常,毕竟大臣被弹劾后谢罪不出是政治常态。
这日秦德威正坐在堂中,与徐妙璇一起喝药的时候,忽有婢女在门外禀报:“前面传了话进来,中书舍人方佑带着公事来了,正在前院书房等候。”
心里有数的秦德威放下汤药碗,站起来就向前院书房而去。
方佑见到秦德威就迅速公事公办的禀报道:“有人上疏弹劾中堂,御批送到阁中,令中堂自辩!”
秦中堂淡定的说:“知道了!”
方佑也明白陈春和秦中堂之间的关系,对秦中堂无动于衷的态度毫不奇怪。
但是方佑赶紧又提醒了一句说:“弹劾中堂的奏疏是两本!”
哪个官员这么虎?秦德威诧异的问道:“还有谁?”
方佑答道:“是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