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说:“那秦中堂也是一些乡亲情面也不讲,姐姐在宫里实在可怜,连个明面支持的大臣都没有。”
方国丈反而说了句公道话:“也怨不得秦德威,他们这些身居高位者,哪有感情用事的人?
若非如此不近人情,他们又如何能在庙堂坐稳?”
方承裕却反驳道:“父亲你这就错了,他们那些人并不是不近人情,归根结底还是我们方家自己没本事,不然何愁没有人情?”
方国丈就呵斥儿子道:“你说的都对,但也都是无用的废话!”
丁教谕又别有感慨的说了句:“如国丈父子这般富有亲情和人味的,才能叫我们这样的小吏心感亲近啊。”
刚才与秦德威谈话时,他当时就感觉自己面对的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而且还是不停的扫描自己的机器。
方承裕有点鲁莽的说:“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把姐姐许了秦德威!”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当个秦夫人比当嘉靖朝的皇后,那幸福指数可高多了。
丁教谕起身苦笑道:“这些话我听不得,要不先告辞了?”
方国丈先是叹口气,才对儿子喝道:“慎言!”
但回想起来,那时候秦德威叔父是衙役,母亲是婢女,自己读书又不行,将来多半就是继承叔父衙役或者卖身给大户的命。
这家境根本就不在正常人家的考虑范畴内,傻子才会把漂亮女儿嫁给除了单相思之外一无所有的秦德威!
再后来,还没等给女儿选好人家,朝廷突然下诏选秀,女儿就中选了并封为妃子。
那时秦德威已经被清理出社学,原本以为从此就天各一方,谁能想到还会再产生交集?
丁教谕宽慰道:“再怎么说也是皇后之尊,境遇差不到哪去的。”
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在宫里皇后身份其实也就是个安慰剂,完全不是保障。
远的不说,方皇后乃是嘉靖皇帝的第三任皇后,那前两个皇后是什么下场?张太后当年还号称大明最幸福皇后,前几年又是什么处境?
而且还有个巨大隐忧,方皇后不是皇太子的亲生母亲,而且皇太后的亲生母亲王贵妃还健在。
方国丈喃喃自语道:“还是我家没本事,难道真只能自求多福了?”
“自求多福”几个字,次日清晨就传进了皇后方氏的耳朵里。
今日太子监国第一次朝会,皇宫东部文华殿那边,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
除去朝臣,还有六百名大汉将军站班,三百多乐舞生鼓吹奏乐,虽然比天子的大典减半了,但人数依然不不少。
别说场面没用,还是挺振奋人心的,有种气象更新的感觉。毕竟嘉靖皇帝都两三年没上过朝了,不少大臣暗暗都有刷新政治的期待。
有头有脸的太监也都在这边候场,虽说太监不用上朝,但来不来就是态度问题了。
与之相比较,位于皇宫西边的西苑就冷清了许多。
在过去的两三年里,情况都是相反的,一直是西苑热闹,东部冷清。
此从嘉靖皇帝移居西苑后,文华殿就基本没用过了,能不冷清么?
若非还有秦中堂一直坚霸守占同在皇宫东部的文渊阁,皇宫东部早就退出政治舞台了。
天色蒙蒙亮,方皇后站在寝宫万春宫殿内,看着仍然昏迷的嘉靖皇帝,陷入了沉思。
目前她最大的身份就是皇帝的正宫,一切荣耀来源于此,但皇帝却人事不知了。
此后又从万春宫步行出来,来到仁寿宫正殿,上香祷告。
等祷告完毕后,站在殿前飞檐下,方皇后环视四周,语含讽刺的说:“今日仁寿宫当真清静了许多,大概是近两年来最清静的一天。”
旁边最亲信的女官姜秀答道:“喜欢热闹的都去了东边。”
方皇后又说:“方才父亲传话回来,只送了四个字,自求多福,看来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姜秀说:“娘娘太过于心善了,故而人善被人欺。”
方皇后苦笑:“不是心善,而是没有想明白一个道理,安全不是乞求来的,而是打出来的,权益也不是索取来的,而是斗出来的。
而且靠天靠地靠别人,全都不如靠自己!父亲说自求多福,大概就是自己靠自己的意思了。”
姜秀无可奈何的说:“娘娘醒悟的太晚了,外面那些权臣一个个飞扬跋扈,没将娘娘放在眼里的。
如今大局已定,今日朝会就是走个形式,以后就要稳定下来了,娘娘未见得还有机会。”
方皇后却又道:“并不晚,甚至可以说是恰当其时,不是今天还不好办。”
姜秀暗暗吃了一惊,又偷偷看了几眼方皇后,忽然觉得这位皇后有点陌生。
正在这时,有个三十来岁的太监匆匆从仁寿宫外走了进来,看到方皇后正站在正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