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两个词,让徐惟学有所触动,收起了大刀,站着沉默不语。
他上面的大头领王直想的是招安,他想的是“上岸”,能合法的公开的行商。
徐郑氏继续劝道:“那秦德威一直就是个心口不一的老阴比人物,他说的不一定就是他想做的,不要被他所迷惑。”
严世蕃从死亡边缘回来后,渐渐也恢复了理智,连忙补充说:“秦德威这个人如果大张旗鼓的说些什么,一般都不会是他的真实意图!
我料定,秦德威之所以公然声称继续禁海,那只是因为初来乍到立足未稳,故而萧规曹随,先按旧章程稳住局势。
一旦他在东南站住了脚,能控制住局面后,定会该旗易帜,力推开海!所以禁海真的只是他的幌子!”
话说,,,..版。】
徐惟学想也不想的喷回一句:“料定你娘个头!你懂个屁!就算那秦德威要开海,假如拖到了明年,我就要一直等着不成?”
大明与倭国之间航行,主要是靠季风,故而是以年度来算的,一年只能根据季风风向往来一次。所以时间窗口是非常重要的,商业活动也要按照年度节奏来。
正常情况下,下半年徐惟学在收购货物结束后,就该顺着季风,扬帆启程去倭国了,然后用大明货物在倭国赚取巨额白银。
如果下半年走不了,或者没有足够货物,那这一年就白费了,再想去倭国就要等一年后了。
从商业角度来看,如果为了等开海等到明年,那就是血亏,至少等于白养好几百人一年。
更关键是,他徐惟学并不是最大的头目,他上面还有集团大头领王直。
如果完不成行商任务,上供不了足额的银子,那王直又该怎么看待他?
想到这里,徐惟学对夫人抱怨说:“不是我不大度,丝绸本就是海上最抢手的货物,那两万匹丝绸也是花了几个月才攒起来的。
如今一时湖涂,听信贼子之言导致利欲熏心,把二万匹丝绸都发卖掉了,一时半会怎么补上?
所以着急的已经不是秦德威如何如何,而是怎么尽快筹集到足够货物!”
徐郑氏或许很懂秦德威,但对商业就不太懂了,一时间也提供不了太好的思路。
想起可能要血亏,徐头领心情就极度烦躁,作为一个商人,最讨厌的就是亏钱或者少赚。
下意识的又重新对严世蕃举起了大刀,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
虽然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但至少能让自己心情舒畅些!
恢复了求生欲的严世蕃,急智水平可能是天下第二,急忙闪开刀锋,叫道:“我可以帮头领你找到大批量丝绸!”
徐惟学没有收起大刀,仍然用刀尖指着严世蕃。
严世蕃此刻也不敢买关子,快速的说:“我在京师时,就听说了一件事!秦德威为了收买权阉,曾经承诺帮助苏杭织造局赚取利润!”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徐惟学冷冷的说。
严世蕃也不敢顶嘴,继续说:“想想就知道,在秦德威职权之内,帮助织造局赚大钱的方式,也只有把丝绢走私给海商!
而且今年皇上昏迷,宫中对丝绢消耗减少,也没了皇上的约束,织造局的自由操作余地更大!
所以我断定,苏杭织造局必定会囤积大批丝绸,等着秦德威上任!徐头领若能吧这些丝绸接手过来,岂不就能弥补上损失了?”
“断定你奶奶的!”徐头领忍不住骂了一句,现在最讨厌听到什么“我断定”、“我料定”之类的屁话了。
但前来报信的黄秀才这时候却说了一句:“我听说,苏杭织造太监如今就在杭州城,前阵子杭州织造局向匠户加派了五千匹丝绢!”
这个消息单独看也没什么,但却左证了严世蕃先前的推断,杭州织造局真的在大量备货!
“竟有此事?”听到有货源,徐头领立刻就心动了一下。
但他随即又意识到很不现实,斥道:“你姓严的还敢以花言巧语欺我,我跟织造太监又不熟,他凭什么要把丝绸卖给我!”
严世蕃可能等得就是这一句,立刻接上说:“这不是有我吗!”
徐头领追问道:“你难道与织造太监认识?”
严世蕃想说的很多,但又怕徐头领已经没了耐心,就急着说:“先听我解释!
对织造太监而言,只有丝绢卖到海上,就能发一笔财,至于卖给谁,那真是无所谓的。
而我则可以去游说织造太监,让织造局把丝绢售卖与徐头领你!毕竟我乃是执政阁老的儿子,我家的人情还是很值钱的!
只要织造太监不傻,就肯定能被我说服!反正钱也不少赚,又能收获我家人情,何乐而不为!”
说完这些话,严世蕃心里暗叹一声,混来混去又是要靠爹!又是要打出阁老儿子这张身份牌!
对于严世蕃的忽悠能力,徐头领倒是不怀疑,他相信严世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