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启书眼里,虽然原来是牙人,现在是乡兵头目,职业有所不同,但干的事儿却也差不多。
不都是勒索客商、盘剥财物吗,能有多大区别?只不过以前打着中介收费名义,现在则是备倭防寇名义。
谁让宁波是一块宝地,外地客商都想把货物贩运到宁波来,那就要接受他们这些本地豪族的规矩!
唯一让张启书有所疑虑的是,近期客商和货物开始减少了,不知道是不是乡兵拦路后,涸泽而渔的结果。
但这些问题不是张启书这个基层小头目所需要操心的,他相信各大家族的大老们会有考虑。
二月初春虽然还有点寒气,但已经比寒冬好多了,张启书坐在阳光底下,懒洋洋的打着瞌睡。
他的身后就是驿站和小市镇,但凡过路的客商行人,一般都会在这里歇脚,明天启程后中午就能到宁波城。
忽然有两个负责瞭望的乡兵叫醒了张启书,“有船队来了!似乎有不少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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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书打个激灵,立刻请醒过来,有货船就意味着又有钱财进账了。
当即张启书就来到河道边上,果然看到七八艘船只靠岸,只是当头两艘船与其它不同。
等更近些,就看到两艘船上打出了“幕府”和“巡视”的牌号。
这让张启书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上次倒霉,就是遭遇了幕府的货物,难道这次又来?
“算了算了,走了走了!”张启书招呼了乡兵,转身就走,全当没看见。
但是船头上却有人大喊一声“站住”,随即从船上下来一些人,当中是一个五十多岁老者,头戴吏员特有的短翅巾,穿着彷官服样式的青袍。
张启书很诧异,自己不去找别人,别人居然还主动找上自己了?他又看了看这老者,揣测着到底是不是幕府出来的老吏。
便见这老吏走到张启书面前,傲慢的问道:“你们是把守在这里的乡兵?”
张启书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老吏当即亮出一张牌票,趾高气扬的对张启书示意说:“我乃幕府专员徐淮,奉命巡视宁波当地方乡兵!你站好了听令!”
张启书一脸懵逼,这种巡视地方的,一般都派人打前站通知,哪有这样说到就到的?
徐淮仿佛看出了张启书的疑惑,冷哼一声道:“不提前通知,防范的就是弄虚作假!现在你立刻将乡兵集合起来,我要亲自查验!”
张启书看了又看,判断这牌票不是假的,而且还有幕府的配套公文。
所以他虽然懵逼,还是将在岗的乡兵集合了起来,差不多有六七十人,歪歪斜斜的站成了几排。
徐淮皱眉说:“不是百人为一甲么?怎么只有这些?”
张启书翻了翻白眼,懒得回答。
乡兵是地方大户掏钱组建的,与你们幕府有什么关系?让你看一眼都算配合工作了,还想挑刺?
还是你一个小破专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徐淮又扫视了几眼后,忽然对张启书喝道:“我看你们这队人不堪使用,全部裁汰掉!现在就解散了吧!”
张启书愕然的下意识反问说:“你说裁汰就裁汰?”
徐淮答道:“这是幕府巡视专员的命令!你敢违抗?”
然后徐淮转身就走,张启书又追了过去,质问道:“你这是何意?”
徐淮停住了脚步,对张启书回应说:“你们这队乡兵,如果不想被裁汰,就每个人三两银子,一百人就是三百两!我明日出发前,你把银子交来就是。”
张启书大怒,开什么玩笑?组建乡兵本来就已经是自掏腰包了,还要给你银子?
“断然没有这个道理!”张启书抗议说。
徐淮冷笑道:“没有银子,就全部裁汰!这是幕府专员的意见!”
张启书怒不可遏的指着两艘官船后面的几艘货船说:“这也是专员应该做的事情?”
“呸!”徐淮直接唾了张启书一脸,“我如何行事,也是你这个小乡兵头目能多嘴的?
这些客商还不是怕你们乡兵勒索敲诈,所以才自愿跟着我们官船的?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乡兵的横行霸道,不然这些客商也不会宁可给我送钱,也要跟着我。”
张启书的火气曾曾曾的往上冒,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老东西!
难道幕府派这么个玩意出来,就是为了恶心地方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还不是强龙!真当一个连官身都不是的破专员,就可以随意拿捏四大家族的人了?
心里盘算过后,张启书对徐淮警告说:“裁汰和解散,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徐专员最好在这里盘桓几日,看看宁波府肯不肯解散这队乡兵!”
徐淮三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