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也没什么应对主意,远在浙江怎么影响朝廷?也做不到即时指挥党羽与夏言争斗啊。
他说这些,就是为了提醒秦德威,最后只能说:“你知道情况就好!”
秦德威又道:“本来我可以在浙江多呆一年半载,把各项事务办的扎实些,但现在看来,我可能要在秋冬时候暂时回朝廷了。
所以今年任务很重,时不我待啊,你这两日尽快先安排好徐世安押送银两进京的事情。”
陈凤答应下来,将秦德威的吩咐一一记下。
他现在算是彻底息了干大事的心思了,能把秦中堂安排的小事一一办好就不错了!
比如与首辅争权这种大事,还是秦中堂这种注定青史留名的人去干的。
当晚按照约定,严世蕃做东道宴请倭国使者策彦周良,席间通过通事来交流,或者笔谈。
吃到一半,两人也就渐渐熟悉了,这时严世蕃说:“我想去学学你们倭国的话。”
策彦周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连策彦周良自己都觉得,对大明人而言,日本国语言没什么好学的。
严世蕃答道:“我欲往倭国走走,不过具体怎么安排,还没想好,也许会跟随你们使团一起行动。”
策彦周良无语了,今晚也没喝酒,这严大人怎么还醉了?
“严大人莫不是消遣在下?”策彦周良说。
严世蕃很丧的说:“我只想找一个没有秦中堂,秦中堂也管不到的地方散散心!”
老爹失势已经罩不住自己了,而秦中堂又不肯接纳自己,天下之大,何处可以容身?
策彦周良大惊失色,提醒说:“严大人慎言!以免传入他人之耳。”
“无所谓!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严世蕃很光棍的说,“我已经没有什么怕被秦中堂知道的事情了!”
本来秦德威想让徐老三和倭国朝贡团一起行动北上,但最后还是让徐老三带着若干护卫,押着银子自己走了,没有和朝贡团混在一起。
主要是外国人在大明优先度太低,比如运河沿岸州县给过往官船安排纤夫、补给的时候,朝贡团这种蛮夷肯定是放在最后考虑的。
这就导致朝贡团路程往往十分缓慢,秦德威估计以徐老三的性子,肯定等不了。
所以在两天后,秦中堂送走了满怀期待的徐世安。如果想升为指挥使,徐老三怎么也得去趟京师走个程序。
另外还有两项重要任务,第一是送银子进内库;第二是向朝廷汇报近一年来的平倭事务情况总结。
临行前,秦德威殷切的叮嘱说:“这是幕府一年来,第一次派人去京师,而且当前又是个皇上苏醒、首辅更替的敏感时候。
所以京师朝廷所有人都会关注你,他们都会以为,你是代表我来的,我会通过你来向朝廷表态!你要切记......”
徐世安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回回都是这些话!要谨言慎行,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是不是?”
秦德威很奇怪的说:“谁说我要嘱咐你这些?我的意思是,你到了京师后,尽管胡说八道,随便放飞自我,全都没关系!千万不要拘束了自己!”
徐老三:“......”
忽然间,他对京师之行的期待感又增加了几分。
远在浙江的聪明人,都能感受到京师官场的震荡了,更不要说站在风暴眼的人们。
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福和方皇后觐见完皇上,正站在仁寿宫正殿外面闲聊。
秦太监语气平常的说:“夏言向皇上奏请,废止现如今内阁的集体决议法子,恢复到首辅负全责的模式。
刚才把奏本送了进去,等着皇上看完了后批示下来,不知道夏言是否能得偿所愿。”
方皇后摇了摇头,“夏言想的很好,但这个奏请其实很难获准。圣上估计很欣赏这个内阁集体决议的法子,怎么会主动废除?”
秦太监却有不同意见,“我的看法相反,皇上应该会准许夏言的奏请。
其一,皇上让夏言回朝,如果不给夏言权势,和初来乍到差不多的夏言,势力暂时也没有恢复,拿什么去做皇上想做的事情?
其二,皇上精力有限,只怕没有精力去控制那么多人了。而恢复首辅负责模式后,只需要控制首辅一个人就行了。”
都是聪明人,话只说这么多,方皇后也就明白了。皇帝是个什么别扭性格,大家也都很清楚。
对于昏迷失控后形成的权力格局,或者叫既得利益格局,嘉靖皇帝肯定没有安全感,或者说皇帝讨厌失控感。
如果皇帝现在完全恢复健康,肯定就亲自大刀阔斧的亲自动手调整了。
至于说皇帝想让夏言做什么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打碎皇帝昏迷后形成的既得利益格局,方便皇帝重新掌控朝廷,或者干脆就说,让心胸不开阔的皇帝能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