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道伏贼告一段落,知县大人以杀人越货的罪行对其余二匪处以极刑,会稽县境又恢复了平静。
至于全绩这半月一直在养伤,生活起居全靠他人顾看,不过也有大把闲余时光读些书籍。
此日午后,全绩仍旧趴在床榻观读杂书,背部时有麻痒感,但全绩的心情还算不错。
全绩替赵大挡了一刀,这让赵大感激不已,每日散学后都会来照看全绩,事事尽心,毫不懈怠。
而老秀才柳炳文在全绩昏迷之时便离开了会稽县,全有德也发了善心,给了柳炳文两贯钱以作路资。
“吱!”
院外响起推门声,全绩昂头询问:“谁啊?”
“我。”全有德脱下斗笠,甩了甩腿脚上的泥浆,大步走入全绩房中。
自土道劫杀案后,西门里的乡书手徐山难以忍受绝后之痛,精神恍惚陷入疯癫状态,全有德便顺理成章的坐上了乡书手的位置,从乡役摇身一变成为吃公粮的县吏。
“父亲,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早?”全绩转头笑问。
“该修缮的地方都差不多了,县里不花银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入秋后雨水也逐渐多了起来,全有德这几日正在带人修塘堤,防止河水泛滥,淹了人家田庄,但这只是西门里乡民自发之举,没有县衙的帮助,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全有德说罢上前查看全绩的伤势,随即微微点头:“还好,再有三五日便可下地走动了。晚些为父去买个母鸡,给你补补身体。”
“父亲,茹妹婚事操办的如何?”全绩心中还挂念着刘茹的婚期,怕自己因伤而延误。
“放心吧,误不了,王竹擒贼有功升了贴司,但王竹杀人了,与喜事有冲,王麻子又请道人另择了吉日,定在了十一月。”全有德前几日刚去县衙报过备,从刘景口中知晓了各家情况。
“如此便好。父亲当了乡书手感觉如何?”全绩接过全有德递来的茶水,挑眉问道。
“哈,还是老样子,照常在西门里行走,又不能入县府,还不如王竹的贴司,归根到底都是些流外人,若靠朝廷俸禄还不得饿死?”全有德眼中藏了三分得意,但口上仍作贬低。
朝廷推行高薪养廉,但这只限于高官大员,至于中下官吏依旧是微薄薪俸,故而吏员间各自有些门道分红,搜刮民财已成常态。
“父亲既得此职,应当造福乡邻,莫要与那牛鬼蛇神为伍。”全绩小声提醒全有德,现在他是西门里的头吏,管治一乡,和在他人手下混日子截然不同,应该有一番作为。
“为父明白,咱与县中吏不同,以后还要在西门里长住,怎可落下乡邻口舌指责。”全有德欣然接受全绩的劝良之言,继道:“五郎啊,那这甲头你当不当?”
西门里有一规矩:无论是以前的保正,还是现在的乡书手,只要父任一乡,子便为甲头。一来是便于管理,二者子承父业,做个顺当升迁。
全绩第一时间并未回应,脑中做着计较:通过这一月对诗书文字的接触,全绩知道自己没有异于常人的学习天赋,即便有名师指导,科举出仕对他来说也太迟了,更何况全绩还穿着这身墨衣,处处都是阻碍。
其次,若是等舅父刘景给他在县衙安排差事,一是要欠人情、花银两,二来环境不熟,摸清门道也需一两年,并非良路。
最后,就是硬等赵与莒入朝,全绩跟在其身旁做个从龙幕僚,但依全绩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赵与莒在当皇帝前还有一段转折奔波时间,且就算他当上了皇帝,短期内也是权相的牵线木偶,很难有大作为,那全绩值得空耗这十几年岁月吗?这其中处处受人提防,毫无作为的概率更大。
综上所想,全有德口中的甲头倒成了以吏入仕的最优选择,既不用离开西门里,与赵与莒增进情谊发生冲突,也能了解会稽的吏员圈子、做事手法,等日后入县衙也妥当平稳。
全有德见全绩许久不言,便开口宽慰:“五郎啊,不想当也没事,咱读书识义,以后有的是机会。”
“父亲,绩愿做一试,不过读书绩也不想落下,隔三差五去趟书院,听一听礼祖先生讲学,可否?”全绩还是那副态度,科举可以不考,但书不能不读,开拓眼界增长见识怎能没有学识?
“那是当然,咱可是给书院交了钱的,至于甲头嘛,你想一想徐保便就知道,所属职责没那么繁重。”全有德开怀大笑,全绩愿意当甲头就是脚踏实地的开始,这也正是他所期许的。
“啪!”
值此刻,院中传来大力的推门声,一位身着对襟花裙的小妇人轻车熟路闯入全绩房中,看都没看全有德一眼,眼泪连连的坐在全绩床榻边:“五哥儿,姐的五哥儿呀,哪个狠心的贼人把你伤成这般?”
“三姐莫哭,某没事。”全绩给小妇人赔上笑脸,这位梨花带雨的泼辣主就是全绩亲姐全秀春,西门里有名的不孝女,与全绩的前身并称一时“双壁”。
“哼!你回来作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