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晚两人聊到很晚,才各自回屋休息。
夜色宁静,整个王府除了值夜的侍卫,一切都沉浸在睡梦中。
沁雅轩上下一片静谧无声,韩雨的卧房中,也静悄悄的,静到似乎能听到床上人轻缓的呼吸声。
床上,着雪白里衣的韩雨,在睡梦中轻轻翻过身。习惯性地,双手放在枕边,伸腰侧卧,睡容却是沉稳宁静异常。
大抵与尹云楼聊过后,心底便安稳许多,以致这一觉也睡的很沉稳。
就在人睡的沉稳时,昏暗的房间中,忽然出现一双脚,轻缓步伐,悄无声息朝床上的人走去。
随脚向上望去,才看清来人——一袭对襟紫衫,手里依旧握着那把玄铁扇,只是今日的扇子却是合着握在手中。
走到那人床前,韶千凌停在他面前,静静站着,看着熟睡的人,却没有说话。
很久后,韩雨再次动身,翻身之际无意睁开一丝眼缝儿,模糊中却出现韶千凌的身影。
睡眼朦胧,意识也模糊不清,舒展两胳膊两腿,嗓音含糊不清:“扇美人?大晚上不睡觉,来这做什么?”
人虽是半睡半醒状态,可潜意识中,使得他用的还是幻音,并未暴露自己的真音。
昏暗中,韶千凌面容微微一笑,声音很安静:“我是来跟公子辞别的。”轻轻一顿“昨日派出去的十五名弟子皆未归,魔煞剑再次消失无踪,所以我想回到永兴再查查。”
扯了扯身前被子,翻身往被子里缩了缩,准备继续睡。
半晌,才在他轻轻含含糊糊哼出:“嗯,你去吧。”
身后,韶千凌神色微怔,凝望那人背影,沉静眼眸中蕴含一抹迟疑。
站在原地,踌躇一会儿,才又静静开口。
“有件事,我想问明公子。”拿扇子的手不禁紧握一分,轻轻问“公子一直如此拼命帮尹云楼,是因为你们之前有渊源,还是因为……公子对他……有好感?”
轻轻的声音,飘进韩雨脑海里,感觉有点像梦。迷糊中,韩雨张口回了句:“对他没好感!只是有渊源……”
话没说完,声音已小了下去,彻底睡去。
可韶千凌却信以为真,心中抑制不住欢喜,唇角恍然而笑,紧握手中扇,些许紧张、兴奋。
他说:“好,我知道了。那我在永兴,等公子回来。”
准备转身离去时,看见掉落在地的被子,弯下腰,为熟睡的人轻轻掩盖好,才悄然离去。
而对于韩雨而言,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模糊想起此事时,只觉得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直到早饭时,听人来通报,说流岚宗二长老昨夜留信离开了,才恍然想起,原来那厮真大半夜来找过他。
但再回忆,他来见自己干什么时,只记得他说要回永兴、跟自己辞别的。
再细致的,韩雨便没再想了,像他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他也懒的管。
……
神秘组织一事一结束,韩雨在这里也就基本在闲着,只等尹云楼的伤恢复差不多时,才能替他解蛊。
至于尹云楼,这几日依旧是忙碌朝堂之事。
关于南军之事,那天他当真亲自去了丞相府,只是人刚到,就在丞相府门口看见穆青山等几位大臣。
那天尹云楼进入府后,基本没怎么说话,全程都是穆青山这个大嗓门在跟陶之计讲大道理。
从先帝谢文珏离世,到大夏这几年历经的危机坎坷,再到裴元世叛乱、小皇帝险于丧命,一切的一切,都是摄政王不顾凶险、不辞艰难辛劳才得以解决。
穆青山的千言万语就凝结一句话——南军之事你就听摄政王的吧!
后来,还在陶之计迟迟犹豫不决时,从永兴赶回来的谢灵月出现在陶之计家中,与陶之计严正说——眼下大夏并未真正脱离危机,现在恰是最关键时候,如今我们只能信他,别无选择。日后大夏真若在他手中发生不测,我以大夏公主的身份负全责!
谢灵月不同于其他女子之处,便显现在此处。
尹云楼心系两国安危,身为一国公主的谢灵月也同样心忧于自己的国家,在国家危难关头,她的魄力与是非观是远超她这位思想顽固的舅舅。
更何况她与尹云楼也多有不合。一介女流如此深明大义与有此胸襟,也当属大夏之幸!
后来,韩雨听闻这位公主的此番举动后,在心底也不由暗暗赞叹一番,也因此,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
南军之事,在穆青山谢灵月等人劝解下,得以顺利解决。
经此一番后,大夏朝堂上上下下渐渐归于一心,朝摄政王谢陵归拢。四年来,大夏朝堂前所未有的齐心一致。
裴元世被斩、威慑一些浑水摸鱼的官员,这是一方面;摄政王取得所有兵力,也让诸多官员不得不“屈服”——所有兵力落在摄政王手中,眼下面对常青与金国将来到的百万铁骑、在此大夏危亡之际,他们只能孤注一掷,信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