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独自回了房间,洗完澡,便像毛毛虫爬进松松软软的被窝里,并不在意孤儿院外两个男人甩开她聊什么。
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风里也带着刺人的冰冷。
孤儿院外,两个一清俊冷漠一眉目风流的男人相对而立。
顾从阳垂眸看着周浩然,神情相比面对任青时冷淡许多,毫不客气地道:“你想说什么?”
周浩然抽出了根烟,随手递了支给顾从阳,讪笑了声,“你知道我是谁吧?”
顾从阳看了眼烟,没有接过去,“皇太子。”
周浩然噎了下,这外号是什么鬼。
他夹着烟,缓缓吐出了口烟雾,“我有过不少下属,精明能干,前途大好,却受各种琐事所累,最后只能固守在小岗位,无法更进一步,我每每想起都会觉得惋惜。”
“既然受琐事所累,还说什么精明能干。”
周浩然又是讪笑一声,“还真苛刻。”
他顿了下,缓声道:“说实话,我很欣赏王倩,她有能力有才干,遇事冷静沉着,有做大事的潜质。”
顾从阳才想起王倩是任青对外起的假名,眉头微皱,“……这话应该跟她说,为什么要跟我说?”
他与有荣焉,却也很难为另一个男人欣赏任青而觉得高兴。
周浩然笑了笑,“我希望她周围的琐事能少点,累赘少一些,这样能走得更远些。”
至少能不受干预,心无旁骛地解决掉种植区的泥土污染问题。
顾从阳神色更冷,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说的累赘是指谁?”
周浩然淡声道:“她昨晚发高烧了,我劝她留下休息,她还非说有人等必须要回来。说的是你吧?”
看不到人回来,就彻夜等在孤儿院外。
他顿时明白为什么任青坚持回来,家里有个不让人省心的人,怎么能不回来。
顾从阳神情骤变,“她发高烧?”
她脸色这么差,不是因为通宵工作,而是生着病?
“四十多度,还持续烧了很长时间,医生都说很危险,差点人就没了。”
顾从阳俊脸彻底沉了下来,再也站不住,转身就往孤儿院里头走。
周浩然看着他急切的背影,缓声道:“她在外面已经很累了,你要是帮她,就别让她挂心太多。”
说了这么多,这人也该懂事些了吧?
顾从阳脚下没有半分停顿走进孤儿院,声音极冷,“让她受累的人是我么?说得这么有良心,就别一门心思地想榨干她啊。”
周浩然被怼了回来,无语地笑了下,掐掉手里的烟,哈,一直不龇牙,还以为是个软包子,没想到是个狼崽子。
顾从阳快步走回孤儿院宿舍楼,经过走廊,瞥了眼没有合上窗帘的玻璃窗,里面的人正躺在床上阖目安睡。
任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房间借着微弱的小夜灯才不止于伸手不见五指。
她喉咙干渴,身体却疲懒得不想动弹一下,翻了下身正想闭目继续睡,却瞥见床头柜上摆着的一碗清粥和一杯盛满的水杯,杯旁还放着几枚药片和一张纸片。
【醒来记得吃药和粥】
她低笑了声,将纸片放回桌子上,缓缓坐起身,肚子恰好咕噜响了声。
碗和水杯底下放着恒温的垫子,入手温热。
任青喝完粥,又吃了药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水,在药效下再度昏昏入睡。
迷糊中,只觉得不时有只手在她额头拂过。
她眉头微蹙,拍开那只手,嫌弃地嘟囔道:“热。”
顾从阳收回手,暗叹了口气,都睡了一天,怎么还有些低烧。
他伸手给她掖了下被子,给杯子倒满水,又将床头上的碗拿去洗了。
刚把碗放到架子上,就听见道闷闷的呢喃声,“小羊,现在几点了?”
醒了?他探头看了眼房里,见人还好好窝在床上,松了口气,“快十一点了。”
“哦,这么晚了?”任青打了个哈欠,“要吃夜宵么?”
顾从阳脚步一顿。
周浩然说她生着病不休息也要回来,无疑是记着要跟他吃夜宵的事。
他原本没什么实感,亲耳一听,心窝子像被刺了下,多了些细细密密的发疼和酸涩。
他唇瓣微抿,低声道:“你生着病就该好好休息,不要老想着陪我吃夜宵。”
他确实想见她,想跟她一起吃饭,却不是想她抱着病不休息也要陪他。
周浩然虽然挺让人嫌,但有句话确实说得对。
她已经很累了,不该再让她挂心。
任青无奈地道:“我饿了……”
她一天就整了一碗清粥,自然该饿了。
周浩然窘了下,从空间拿出了个床上桌子,在桌上摆满了吃的,又不住往她碗里夹吃的,恨不得将她碗里的菜堆成一座珠穆朗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