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回了椅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控制住自己接近崩溃的情绪,拿开手的时候,才发现夏德已经重新出现,正拿着一本《仲夏夜的愿望在看:
“你刚才哭的可真是伤心呢。”
他将那本旧书重新放回到了书架上:
“我本来以为,我进门的声音会让你控制一下,不过看起来你好像甚至没注意到我来了。”
“抱歉啊,年轻人。有的人老了会彻底看透生活,但像我这样的愚者,反而走不出来。”
他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和夏德道歉后又回到楼上洗了脸,这才重新回来。
夏德看着他的口袋,猜测自己要的邀请函就在其中,不过在得到邀请函之前他还有别的事情: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把你的故事分享给我。憋在心中这么多年,你其实也很痛苦对吧?”
“不,那绝对不是痛苦,那是期待。”
老人纠正道,虽然眼圈还有些泛红,但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了。
他又为夏德准备了茶水,才开始在这个平静的周六下午讲述自己一生的故事: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甚至比你看起来还要年轻。那个时候的她也比现在要高得多,你知道吗?当穿上高跟鞋的时候,她甚至看上去比我还要高一些呢。”
说着话,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夏德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好奇的询问:
“那么你是怎么遇到她的?偶遇吗?”
“不不,我年轻时并不住在镇子里,那时我和父母一起住在镇外的村子里,替班纳特老爷家干活。那是一个冬季,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我的母亲带着我去农庄给父亲送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穿着夏季单薄衣服的她出现在林子里。
她说自己迷路了,我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虽然连我也看得出当时的她的不对劲,但母亲还是邀请她去了我们家做客。”
“她在你家待了很久是吗?”
“是的,她从那之后就在我家住下了。她从来不提自己的来历,不过她是个很会干活的姑娘,我的母亲很喜欢她,我也很喜欢她。”
老人的视线像是穿越了时光,又看到了年轻时代的光景:
“我和她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这我也不知道。好像就在不知不觉间,我们开始一起去林子里采蘑菇,一起坐在谷堆上看星星,一起躲着母亲说些悄悄话.直到第二年的夏季,她有一天忽然跟我说,她要走了。”
“回去是吗?”
“是的,她说她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法。她走的很急,只把那只有着她照片的怀表留给了我,然后便消失无踪了。那个时候怀表可是班纳特老爷那样的大人物都买不起的昂贵商品,那个时代的人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照相机。
她走了之后,我发了疯似的找了她很多很多年。后来父母去世,我也搬到了镇子里居住。在我三十五岁那年,有一天我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张邀请函,然后便去了那个地方。”
他并没有向夏德详细解释“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那里的人告诉我,可以送我去见她,并且很明确的告诉我,我遇到的是来自未来的人。但我不知道她究竟生活在什么年代,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名——她显然不愿意说。
但我知道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于是我说了1835年,然后真的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选对了日期,所以我在溪木镇原本我家的位置开了这家书店,并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够主动推门进来她是个喜欢看书的姑娘。”
让人惆怅的故事并不是很长,这又是一个因为爱情而选择漫长等待的故事。柜台后的老人只是普通人,他从更早之前的年代来到1835年以后,在这里生活了19年,却没有恰好遇到那个卖花姑娘的运气。
或者说,那姑娘应该也是近几年才逐渐成长到了和老人记忆中的少女近似的模样。
如果夏德今天不来,他大概还要等许多许多年,甚至有可能直到去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等待的人已经出生,而且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