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既然孙家受了难,那她的皇儿肯定就不会有苦头吃了。
为了确保这件事,连景泰帝后妃日常的问安,她都安分了许多,不再作妖。
但兴安的到来打破了她新编出来的迷梦。
“太后……”
兴安撑着老朽的身体激动的给孙太后磕了一个,再抬起头时就见他未语泪先流。
如果朱见济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这老东西开始演了。
但孙太后并不是朱见济。
在她看来,兴安是个和自己有共同爱好,并且心系太上皇的好大伴。
之前几年,要是没有兴安帮扶,朱祁镇的日子也不会过的那么滋润,景泰帝那边也有兴安安抚,让他狠不下心对她们母子做些什么。
可惜过去的美好,都随着景泰五年的到来而改变了。
“大伴快快请起,何故如此作态?”
孙太后让兴安赶紧起来,神色里面也难掩紧张。
难道他探听到了景泰帝那边的新动静,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孙太后身心憔悴,实在不知道她还能卖大哥哪里?
兴安也是一脸苦涩,仿佛千斤重担在肩头,万般滋味在心中,承受了无尽痛苦。
“老奴听闻外界关于太上皇身世的传闻越演越烈,心里着实惶恐,便匆匆来给太后问安。”
“这都过去了,他们想说就让说吧!”孙太后含恨说道。
如果没有这事,她大哥还不会被关起来抄家呢!
她现在得忍耐,但总有机会教训那些乱嚼舌头的!
可兴安却清楚知道,她等不到这样的时候了。
趁着自己过来,孙太后为了隐密将身边宫人都驱下去的机会,兴安狂飙演技,哽咽着声音痛哭出声。
“老奴心念太上皇与太后,故而不能坐视皇家相残之事发生……”
他用膝盖挪着,将自己挪到孙太后脚下,位置好到眼泪垂落时正巧能让对方看见。
“太后,你莫要把皇家相争想简单了!”
孙太后大惊失色,“此话怎样?难道皇帝出尔反尔?”
不是保证过对镇儿的子嗣封王的吗?
“非也!”兴安摇摇头道,“诸位皇子必然不会受亏待,可太上皇本人却不一定了!”
“太后也知道老奴曾在宣庙信重下学过几本书,知道个故事——”
“那便是汉代以庶代嫡之事!”
“当年汉惠帝去世,诸侯和功勋倒吕,为了斩草除根,便将带有吕氏血脉的惠帝子嗣统统毒杀,乃至于后面继位的文帝原配及其子嗣,因为也出自吕氏,从而没了音讯啊……”
孙太后听了心慌慌,可惜文化水平限制了她接话的能力,只能催着兴安继续讲,“这关我家什么事?”
兴安怒其不争,但还是耐心的告诉孙太后,“太后不知,在倒吕之人对惠帝子嗣下手之时,便已派人传出流言,说其并非太祖血脉!”
“不然惠帝嫡长,如何能被文帝这个庶出之子取而代之?!”
“而且我朝也有例子——太宗和建文故事,太后难道就忘的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