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才”,脑子自然是清醒的,也明白以国家之重,不可掺杂私欲。
只是背后各种利益纠葛,让他无法像直肠子的王竑一样,当即站队支持皇帝。
昨天跟着皇帝看了一天报告,又让人统计了各方发言,李贤别的不说,却是把心中迷雾给看开了——
纵使反对又如何?
他今年已然六十,随驾陕西之时便生过一场病,此后便觉得手脚颇为无力,于政务力不从心,可见天不假年,寿数有定。
而皇帝才二十岁。
他们之间差了四十年,两代人。
如果乾圣天子决心要推动官绅一体纳粮,那是谁也挡不住的。
顶多一时阻碍,光阴过后,皇帝就能把他们这些老顽固一脚踢开。
他是没有时间和皇帝作对的。
而且对“公平”一事心知肚明,李贤也不忍昧着良心说这是暴政、苛政。
他思来想去,最后竟然回忆起了于谦。
如果此人在世,估计会对天子此法举双手双脚赞同,然后宁可背负骂名,也得帮皇帝把政策推行下去。
“于廷益啊于廷益,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也许是老来难眠,半夜李贤披着外袍在院子里静坐,忽然就对着庭中月光感慨起来。
“难怪你会有个“文正”的谥号。”
之后,他便定了主意。
他已经老了,以眼下辅佐两代天子重振大明的功绩,青史之上,自然能得几声赞誉,没必要给自己寻污点,弄个晚节不保。
相反,他要帮皇帝分担一些压力,把这个“君臣相得”,做到最后!
“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回家路上,路过太学大门,李贤轻声念出了皇帝亲笔御赐给太学生的校训,竟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李贤,岂能不得“贤”哉?
当天下午,早就有所准备的京中诸将以皇帝手喻出行地方,和都察院的御史坐镇各省,用武力帮士绅们算清楚,他们应该缴的税额,也顺便免费帮他们清点一下家产,免得这些人连自家田土有几亩都不知道。
在南京的李继业极为兴奋。
这活,他熟啊!
想当年,他就是靠着拆别人房子有功,成功抱上了皇帝的大腿,才有如今“南京镇守使”的风光。
若是再来一次,先祖的国公爵位,岂不能够失而复得?!
而且比起别的家族,李家的情况要轻松一点,缴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知道,在物流专家李景隆作死,导致全家戴罪之时,李家的产业都是被抄了个干净的!
后面虽有李继业兴复家族,可他们家在南京这种繁华之地,田土早就被别人给占有了,没多少地方给他们插手。
而且李景隆起家便在于查抄土地,于兼并田庄一事,自有忌讳,不愿多干。
所以搞到现在,他家名下的土地都不多。
“今日又能得一场富贵!”
李继业抱住他老婆,大声笑道,“若是此生能以功勋重开曹国公府,为夫必要给你挣一个夫人诰命回来!”
妻子有点为他担忧,“像这种得罪人的事,夫君还需要多加小心。”
“我家为天子做事,何须小心他人?”李继业毫不在意,“大不了用刀枪棍棒,去和那些人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