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公主自从白登山之变后，身份便瞬间拉低至泥谷。和亲政策成为汉王朝处理与少数民族关系的重要手段，即使是打了败仗的南匈奴首领呼韩邪，也能舔着脸向元帝求娶公主。

可人家单于能娶不代表自己能娶，就像是一坨翔放在那，狗能吃但苦于没有，人有却苦于不吃。

因此对于蹇秀来说，突然告诉他娶公主这不是扯淡吗？要知道当年连卫青娶平阳公主时都厉经波折，那可是个破的叮当响的三手车！

想到此处，蹇秀咳了一声：““兄长，不必如此诓我，咱们蹇家连个爵位都没有，娶个屁的公主！”

蹇硕听得心里肝儿颤，暗说若是按你这么讲：“我岂不是白在皇宫混了这么多年？”。

瞥眼去看蹇秀嘲讽的表情，蹇硕无可奈何叹口气：“若不是这三天你一直在我府上跪着，为兄怎会另备一手？”

看着便宜堂兄满脸认真的表情，蹇秀心念电转，赶紧笑脸挽回：“兄长，小弟只是一时难以相信罢了，倘若万年公主真的下驾到蹇家，那些党人将不足为惧！”

蹇秀没有想到，他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被蹇硕一招化解，娶了万年公主，只要自己不作死，何进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借口搞死自己，当然董卓那个死胖子例外。

当下，蹇秀也不再纠缠想要入职西园的事情，有驸马当，傻子才去蹚西园那滩混水！

蹇硕表情缓合：“为兄虽然感念君上恩德，愿意用贱命任职西园，但陛下总不能不给个三瓜俩枣，明日朝会，便会宣布这件事。”

这么快？

蹇秀欢喜脸色倏的楞了稍许，等到抬头时，一抹讶异之色一闪而逝。

他现在还只是个议郎罢了，人微言轻，本来以为蹇硕会先给自己升升官，象征性铺垫一下，不至于到时候那么难看，哪里想到明天就要宣布这件事情。

蹇硕神情有些落寞，弯腰到蹇秀耳边，声如蚁呐：“君上已经咳血三次了，若不早做打算，为兄就没有能力替你办成这件事了！”

这番话，对蹇秀无疑于晴天霹雳，汉灵帝死亡的时间不是明年吗？病情怎么现在就控制不住了？

凭心而论，刘宏虽然不是什么好皇帝，但起码只要他还活着，大汉表面上还能粉饰太平，他要一死，整个汉朝的气运就全完了。

“嗯，我知道了。”

蹇秀微微颔首，心里早已波澜起伏，只能略显敷衍着说道。

蹇硕对自己这个还差三年就冠礼的堂弟有些无奈，见他敷衍自己也不生气，只是坏笑着点了点头：“行吧，迎娶万年公主的费用共计三千万钱，明天到西园卖官处交接一下吧。”

“啥！三千万钱？有这些钱，估计三公的位置都能买下来。”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蹇秀目瞪口呆。前些年崔烈买了司徒也才花500万钱罢了，现在娶个公主居然要花三千万钱，这不是耍流氓吗？

“我没钱。”

蹇秀两手一摊，差点没把自己这位堂兄给噎死，但他旋即又开口卖惨道：“兄长，秀自幼丧父，只余家母扶持度日，房无整屋，地无一亩，何谈三千万钱！”

蹇秀语气不卑不亢，倒把蹇硕整的啼笑皆非：“行了，这些年，为兄家中也有稍许余财，三千万钱还绰绰有余，天色已晚，你先回府歇息吧！”

蹇秀闻言终于挤出笑容，略微振奋之余，当然免不了感激的看眼面前这个对自己尽心尽力的便宜堂兄：“兄长，小弟定然成就一番丰功，不辜负兄长希望！”

蹇硕也不多话，而是朝蹇秀表情复杂的笑了笑，退后半步：“切记，无论为兄将来遭遇什么困境你要忍，忍到雾开才见月明！”

蹇秀深呼吸一口气，百感交集的点点头，他知道随着刘宏阳寿将尽，蹇硕的生命也将进入倒计时。宦官终究只是宦官，离开皇帝这个靠山，就算是贩夫走卒也能踩上几脚。

暗自打定主意，蹇秀整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袍襟，扶正方巾：“既然如此，兄长勿送，小弟这就告退了！”

蹇硕点点头，并没有离开，而是直到蹇秀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内才忍不住笑出声：“这家伙，竟然跟我哭穷……”

蹇硕后来的表情蹇秀并不知道，他此刻正犯难。原因十分简单，他母亲蹇魏氏将他堵在了自己府邸门口。

蹇秀透过灯影幢幢的咉射，依稀可辨的看见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神色焦灼地站在蹇府门口，身后还站着俩个虎背熊腰的家奴。

思索良久，蹇秀轻舒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去：“阿母，我回来了！”

蹇魏氏家境殷实，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倒也知书识字略通义理。更是亲自负责蹇秀开蒙事宜，尽管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却也一直恪净守节，含辛茹苦将蹇秀拉扯大。

对于自己这个母亲，蹇秀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三天来，只要他敢涉足蹇硕府邸，回来铁定会挨上一顿训斥，理由很简单：“不能和阉党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