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刘子业不免端详起自己的这位十八叔,早在先前比壶一事,他便为刘休范顾自醉心喝酒的举动所吸引到,鉴于当时情形所迫,却也没有过多在意,如今端详起这刘休范来,竟发现这位桂阳王倒是长得剑眉星目,眉骨高耸,可谓风姿飒爽,正气十足,煞为英武。
大而明亮的眸海除却炯炯有神更是含有一丝古板,使得刘休范的面相平添一抹智慧。
刘子业心里暗自有感,这真的是历史上那个因为才能庸劣而幸免于后来刘彧翦除宗室之难的桂阳王吗?长的可是半点不笨呀。他又是联想到了历史上的刘休范在后废帝年间还发动了叛乱,纵然身死事败,却也是不容小觑的,毕竟古今往来胆敢造反者都是有些本事的。兴许自己这位叔叔是在后来学会了韬光养晦吧。
当时的朝政已完全由异姓权臣及外戚所控制。宗室近亲被排斥在权力中枢之外那时候文帝、孝武两脉的子嗣大多已被迫害殆尽,无权参与朝政决策。而刘休范的反叛是宗室对刘氏天下行将倾覆的一次挽救行动,这次叛乱的失败也标志着刘氏江山已是回天乏术,至此以后皇室宗族对国家政治的影响已然微不足道了。
而凭借在平定刘休范之乱中建有功勋的萧道成亦因此得以入驻建康,登上了历史的政治舞台,那时的萧道成升任中护军,成为了禁军的最高长官,掌握了整个京师地区的禁卫军权,由此开启了代宋建齐的创业进程。
怀想至此的刘子业亦是暗骂了一声这刘休范也确实是个夯货。在后来起兵反叛一路高歌猛进的过程中,兵临建康的刘休范竟然相信了黄回、张敬儿诈降,更是让人迷惑地将二人安置在自己身边。部将李恒、钟爽为此进谏,认为对降将不宜如此亲近。可刘休范却并不在意,反而拍胸自信道:“吾素以信义待人,尔曹有怎会辜负吾乎?”
结果没过多久,刘休范便被张敬儿刺杀。
更为令人唏嘘的是,在刘休范已然身死多日时,前线奋战的桂阳王军队依旧势如破竹,并不知道自己后方的主帅已然被弑,径直杀入台城。
刘子业暗自叹息,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自己这位十八叔一看就是没有好好看过孙子兵法。
刘休范注意到了自家大侄子对自己的莫名叹气,心怀不解,煞是迷惑,却也没有去过问,而是径直拿来一张朱漆弓,阔步走向校场。
“巴陵王还不跟上吗?”刘休范戏谑一笑,惹得刘休若暗自愤懑,继步迎上。
刘休范信步之间,顺手搭上一只木箭。
刘子业眼眸一亮,略带期许,这般游庭信步,看来这位桂阳王确实是尤为自信呀。
一旁的刘彧则是不禁露出了嗤笑,却是顾忌亲王尊容而藏声于怀,别人尚且不知他刘休范,他刘彧对其可是知根知底,这刘休范虽然长得英武非凡,举态亦是自信潇洒,硬要摆出一副高雅作态,实则不过是个空有架子却无实才的二愣子罢了。
自认文雅的刘彧自然是看不惯刘休范的那副高雅名士做派,但念及其尚且年幼,倒也没有去计较,也无从计较,毕竟如今二人皆为亲王,并无上下之分。
行至离靶两百步远时,刘休范憋足力气,脸色已然潮红,最终勉强将彤弓拉置满月弧。
四座杂论声其,无不为之所为感到惊异,两百步,这对于年仅十五岁的刘休范而言无异于是难度极大,要知道方才的何、褚二人比试时也不过站在了寻常规制的百步开外,而那已然是颇具难度了,如今这刘休范直接选择难上加难,好生了得。
四座不经然间为之鼓掌表示支持。
刘子业挑眸看向身旁的素装美人,顿息一下脱口而出:“十八叔当真如此了得?”
素装美人并无回话。刘子业有些尴尬,只好抻指小点了一下美人的清素香肩,小声喊道:“阿姊?”
素装美人方才启唇:“刘休范素来好涉武艺,平日交谈中更是动辄便提及自己定当要饮马河北的浮夸话语。如今这般自信作态,我也确实是不知其中虚实。”
伴随着刘休范那呈现直线上扬的偏浓眉毛斜斜挑起,一记木箭自桂阳王的手上穿风而出,宛若雷电直逼那标靶之处。
刘彧眼眸蓦亮,呦,这小子姿势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呀,湘东王牵动着他那尤是体胖的身躯挪步向前,欲要进窥究竟。
刘休若握拿有彤弓的左手已然渗出细汗,他虽然对自己这位愚兄的好涉骑射略有耳闻,却也未曾想过竟能这般大家姿态。他的内心为惶恐占据,他害怕刘休范此箭中的,因为哪怕素好射箭的他亦然没有把握在两百步开外可以轻松中的。
咻的一声长啸,明明不过三息,却是将不少人的心思提至了嗓眼之处,变得尤是漫长。
唏的一声,木箭虽中靶沿,却是未能入的,便如轻轻一碰,纵息之间即落于地面,显然木箭历尽长途跋涉,已然气力不足,未能牢牢插入目的。
四座一片寂静,并无哗然取笑之意,毕竟出箭者贵为亲王,是万分不容得除却天子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