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梆!”
“丑正!赤奋若!”
“气运奋迅而起,万物无不若其性!”
伴随着更夫低沉而又嘶哑的号子声,延续三天的上元灯会终于进入尾声,随着人群逐渐散去,熙熙攘攘的承天门横街变得空旷。
四个身着绿袍的年轻官员正在道别。
“必简兄,再会。”
“安成兄,不必再送。”
“守真兄,记得备好三勒浆。”
“巨山兄,别忘了明日中午的诗会。”
这四人分别是杜审言、李峤、崔融以及苏味道。
四人都是年少便中了进士科,又都以诗文著称,被朝野誉之为文章四友,其声望隐隐直追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等四杰。
四人正互相道别时,一骑背着羽毛的通传忽然快马驰到。
“上谕!”通传一亮手中木牌,道,“明日含元殿大朝会,长安城中九品以上官员皆要排班,一应官员皆不准缺席!”
“喏!”四人齐齐作揖。
“驾!”通讯传话完毕,遂即策马而去。
却把四个面面相觑的年轻官员留在原地。
“大朝会,我没听错吧?”
“是啊,这又不是冬至或者元旦。”
“我估计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快别估计了,赶紧回家去准备准备吧。”
“这都丑正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排队,还回什么家?”
“巨山兄说的是,就到前面永兴坊找个澡堂子泡一泡,解一解乏,再清空一下肚子,然后就去丹凤门外排队。”
当下四人便直奔永兴坊而来。
然面很扫兴的是,永兴坊的几家澡堂都已经官满为患。
都是跟四人一样临时得到通知来不及回家休整的官员。
当下杜审言四人便只能转去安兴坊,结果安兴坊的澡堂子也满了。
再一路往北,大宁坊、长乐坊的澡堂子也是官满为患,这时候再想折回南边的胜业坊或者崇仁坊时间上就来不及。
当下四人只能在长安坊找了家客舍,清空了一下肚子。
这可是大事,因为大朝会拖沓冗长,今晚诳灯会之时他们吃了不少吃食,也喝了不少的酒,要是在参加大朝会时出个什么状况,那就是君前失仪,要是被御史参上一本,好不容易才熬到手的从六品上的郎官就保不住了。
清空完肚子,四人整理了一下衣冠,直奔丹凤门而来。
杜审言四人急匆匆来到丹凤门外时,正好是寅初,此时距离五更三点承天门上敲响第一声晨鼓还有三点(注1)。
但是丹凤门外却早已经站满了官员。
这些官员按品级、分属有序的分开,正窃窃私语。
各省、部、寺在丹凤门外面都有固定的等候区域。
杜审言四人都是秘书省的属官,自然是直奔秘书省的等候区。
在秘书省的等候区,只见几十个青袍官员围着一个绯袍官员,正在说话。
大唐官制,三品以上着紫,四品五品着绯,六品七品着绿袍,八品九品着青袍。
这唯一的一个绯袍官员在一众青袍官员中间就显得格外惹眼,杜审言他们一眼就认出正是秘书省少监,郭正一。
郭正一是他们的正管上司。
当下杜审言四个上前见礼。
那些青袍也是纷纷向杜审言他们四个见礼。
叙礼过后,杜审言便问道:“郭少监,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我也是不太清楚。”郭正一苦笑道,“今夜丑初赏完花灯,我正准备回家歇息,突然收到通传的上谕,便赶紧过来了。”
说此一顿,郭正一又问道:“你们也是不知?”
杜审言四人也是苦笑摇头,你一个从四品上的主官都不知内情,我们这些从六品上的属官又从何得知?
正说话间,前方马蹄声响。
回头看时,只见一个老奴牵着一匹黄骠马缓缓而来。
马背上骑着一位紫袍大员,须发已然花白,看着就年岁不轻了。
隋唐时期,八抬大轿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文官武将一律骑马,实在骑不了马,也只有肩舆或者马车。
所谓肩舆,跟滑竿差不多。
就是两根竹竿中间绑一把躺椅,如此而已。
“这不是薛总管吗?”杜审言愕然道,“他不是被流放象州了吗?”
郭正一道:“国难思良将,因北境多事,故而天后又想起薛总管了。”
“薛总管也是怪不容易的。”李峤叹道,“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国征战,此次出征,怕是真就要马革裹尸。”
郭正一道:“这何尝不也是一种幸运呢?”
说话之间,又有一个年轻的紫袍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