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婢的竞价尘埃落定,
思政殿的朝议也终于进入到了正题。
武则天道:“除了开源节流,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在场的五个宰相尽皆默然,包括裴炎也是一声不吭。
办法当然还是有的,而且还是从根本上解决的良法,关键是不能说啊。
这个法子就是让关中的世家大族把兼并的土地都吐出来,重新分给失地的逃户,但这不是从从他们身上剜肉么?
因为这些逃户现在大多都成了各个世家的佃农。
包括在场五个宰相,名下的庄子里也是养了大量的逃户。
所以让他们吐出吃进的土地,再分给失地的逃户,那是决计办不到的。
千里做官只为财,辛辛苦苦替你们李氏武氏卖命,不就是为封妻荫子,能让后世儿孙过上优渥的生活?
现在却要我们把好处吐出来,凭什么?
对于五个宰相的心思,武则天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心说得亏有裴绍卿向孤提了一个良法,要不然没准真就只有这条路。
等了片刻,武则天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倒是有人向孤献了一个法子,几位爱卿不妨议议,看看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刘仁轨和薛元超便心头一凛。
什么法子?不会真让我们剜肉吧?
旋即便有一个小太监呈上来五封卷书。
趁刘仁轨等人阅读卷书时,武则天道:“此法名曰开中法,分为两步,第一步为盐法改革,禁止民间私采私卖,改由朝廷专营专卖!”
“盐商由朝廷指定,凭盐引到指定盐场兑盐、贩盐。”
“盐引不白给,需输送粮食到关中或者北境,方可换取相应数目盐引,粮商为盐引而输粮,积极性会变高,就不会故意迁延时日……”
武则天话还没说完,几个宰相已经变了脸色。
薛元超更是按捺不住,直接就持着牙笏出列。
“老臣抖胆请问天后,此开中法是何人所献?”
对天后提议一否再否,确实很犯忌讳,但此时已顾不上了。
因为这开中法太凶残,这已经不是往他们身上剜肉,而是直接要命!
武则天皱眉道:“此开中法是谁所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法是否可行?”
“断然不可行!”薛元超忿然说道,“老臣抖胆,请斩此人,因为此人居心叵测,意欲扰乱我大唐江山社稷!”
武则天心头便一沉。
这可是有些出乎预料。
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薛阁老此话怎讲?此法如何就扰乱江山社稷?”
“天后容禀。”薛元超正义凛然道,“商人逐利,古来如此,如若强迫盐商从淮南、江南输送粮食到关中、北境,则必然导致盐商将成本转嫁至食盐中,如此一来则必然导致盐价飞涨,而食盐又是百姓不可或缺之调味品。”
“那么最终,输粮的成本还是要由百姓来承担。”
“盐价飞涨,必然会导致民怨沸腾,盗贼蜂起。”
“噢,是吗?”武则天道,“由朝廷限定盐价也是不行吗?”
“恐怕不行。”薛元超摇头,“若是盐价定低了,盐商无利可图便不愿意输粮,而若是要让盐商有利可图,则盐价至少也要在现有的价格再往上翻十倍。”
说到这一顿,薛元超又怫然作色道:“启禀天后,关中黎庶已然是生计艰难,若盐价再上涨十倍则必然民怨沸腾,天下大乱哪!”
武则天的脸色便彻底沉下来,这次大意了!
她原本以为,有女子坐监的铺垫,开中法的通过应该是毫无悬念,却没有想到薛元超的反应竟如此激烈!
还有另外几个宰相,
看他们表情,就知道跟薛元超一样,
怕是跟各地盐商也有着利益的牵扯。
也是怪自己此前对盐事太过忽视了。
目光扫向刘仁轨,沉声问道:“刘阁老的意思呢?”
刘仁轨颤巍巍的出列,答道:“老臣以为薛阁老言之在理,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眼下边境不靖,正值多事之秋,不如因循旧例。”
“臣等附议。”其他三人也是纷纷附和。
“孤知道了。”武则天面无表情的说道,“此事就暂且搁置。”
至此,武则天就知道开中法暂时搁浅了,五位宰相众口一词坚决反对,开中法已经完全不具备推行基础。
停顿了一下,武则天又说道:“今天就不留几位爱卿用膳了。”
“臣等告退。”刘仁轨等人向武则天叉手一礼,躬身退出殿外。
出了思政殿,薛元超便将裴炎等人召集到刘仁轨面前,沉声道:“刘阁老,此事你需说句话,该当如何?”
刘仁轨摆了摆手说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