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小半个时辰后。
在务本坊东坊门外。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麻衣的老丈牵着一头小毛驴来到坊门外。
把守坊门的武侯便立刻喝斥道:“务本坊乃国子监重地,闲人免入,赶紧滚!”
老丈却从怀中摸出了一封诰书,沉声道:“本官乃国子监新任司业,孔惠元!我孔氏三代司业,匹夫安敢无礼!”
武侯闻言吓了一大跳。
当下诰书都不敢查验,赶紧放行。
孔惠元倒也没有计较,牵着毛驴进了坊门。
他虽然被朝廷任命为国子监司业,但是之前二十载都在曲阜养望,所以把门武侯不认识他也情有可原。
毕竟他将来是要当宰相的,
又岂能跟个武侯一般见识?
刚进坊门,身后忽然间响起杂乱的马蹄声。
旋即便有一对青年男女骑着骏马冲进坊门,在这对青年男女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同样骑着骏马的豪奴。
那男子头戴儒冠,身穿襴衫,显然是国子监的学生。
那女子的装束却是不伦不类,穿着一袭圆领缺袴袍却梳着灵蛇髻,长得倒挺俊。
看到这,孔惠元便有些不喜,他不在长安二十余载,国子监的风气竟败坏如斯?学生竟公然携妓出入务本坊?
还敢带着豪奴在务本坊横冲直撞?
恰好就在这时候,又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胡姬从务本坊中走出来。
这两个胡姬长得也就是一般,但身材是真好,大高个,大长腿,丰臀细腰,而且看人的眼神也是极大胆热烈。
其中一个胡姬主动向那学生抛去一记媚眼。
而那学生真正就是个登徒子,非但不着恼,反而回了一记口哨,忒也轻佻!当下孔惠元便冷哼了一声。
岂有此理!
忒不像话!
……
不用多说,这学生肯定就是裴绍卿。
“哼什么哼?”裴绍卿还道是青玄,回应道,“看胡姬又不犯法。”
“岂有此理!”当即便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你也是国子监生?六学二馆,你是哪个学哪个馆的学生?”
裴绍卿愕然回头。
发现青玄正在促狭的冲着他挤眼睛。
在他面前则多了个六七十岁的老头。
看样子应该是国子监的先生,这会正很生气的盯着他看。
老头气愤的说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是怎么读的论语?九经尚有得选,论语孝经却是必考,你这样子如何考得取?若考不取,又如何对得起师长如何对得起父母?”
裴绍卿被怼了个瞠目结舌。
这特么的是遇上腐儒了啊。
看个胡姬也能说一通大道理。
这又不是理学盛行的明清两朝。
得,惹不起我特么的还躲不起吗?
当下裴绍卿一勒马缰就准备绕过老头。
老头却不依不挠,继续大声的质问道:“你是哪个学馆的学生?连尊师重道的礼仪都不懂吗?你叫什么名字?本司业非开革了你!”
裴绍卿闻言一愣,这老头竟然是国子监司业?
不过估计这老头刚来国子监,竟然不认得他。
上次来国子监时,刘祎之可是带着他进过国子监公廨。
当时国子监的几个司业、监丞中好像没有眼前这一号。
当下裴绍卿喝道:“本公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崇文馆薛绍是也。”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家父乃是宗正寺卿薛瓘,伯父乃是中书令薛元超,有本事你就开革了我!”说完即扬长而去。
孔惠元怔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宗正寺卿薛瓘的儿子,薛阁老的侄子?
这个他好像真惹不起,罢,当没看见。
……
裴绍卿走进弘文馆时,发现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
这可新鲜,上次刘祎之带他过来之时,教室里只有阿猫阿狗两三只,今天这又是几个意思?一个个咋就想不开呢?
裴绍卿并不知道,三月初就要礼部试。
在礼部试之前,先要进行国子监监试。
只有过了监试,才有资格参加礼部试。
所以弘文馆的这些公子王孙也要做做样子。
一个个都回到课堂上,老老实实的读起了圣贤书。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因为他们家里早就打点好了,国子监的监试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裴绍卿和青玄的到来,很快吸引了这些学生的注意。
尤其青玄,更是吸引了几乎所有目光,毕竟是美女,到哪都是焦点。
“大哥?!”看到裴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