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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看着那只步摇,好一阵恍惚,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孩子,快收起来,此物切莫轻易示人,你母亲可有留下什么话?”
贾玦强忍住泪,“母亲说他不怪你,只怨自己命不好…没福……”
“是我不配,遇见你娘这样好的,只怨我当年一念之差,却害的你们母子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话到此处,贾敬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父子俩个抱着,好一阵难受!
待二人哭过一阵,贾敬细细打量了贾玦笑了起来,“好!好!好!万没想到,我贾敬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得一麒麟儿,玦儿这些年在外头没少吃苦吧?”
“不苦,与母亲在一起,玦儿甘之如饴。”
“唉……”见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却有礼有节,一派小大人模样,贾敬心中更加心疼,“你可曾怨为父?”
“孩儿不敢欺瞒,小时候也恨过,毕竟别的小孩都有父亲,独我没有。现在却是不怨了,父亲既能为母亲真情落泪,儿便知父亲非不愿来接我们,实不能也!父亲既有苦衷,做儿子的自当体谅!”贾玦平静的摇了摇头,释然一笑。
这平静的话语,听得贾敬锥心窝子的疼,如今有多么平静懂事,便能想象他小时候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禁情难自禁,伸手将贾玦抱在怀里,“好孩子!为父实在是有苦难言,不然就是害了你!你可愿随为父在此静心修道?”
前面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怎么突然画风一变,就要拉我去修仙?贾玦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父亲,童颜鹤发,仙风道骨,想着红楼里似乎是真有什么一僧一道的,不由面色古怪道。
“爹啊!你不会是藏了什么功法要传给孩儿吧?您老现在修到哪个地步了?筑基,还是金丹啊?”
贾敬听得莫名其妙,一指贾玦的小脑门笑骂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所谓修道,不过一卷《道经》,静诵黄庭,服丹炼汞,修生养性罢了。“
不想贾玦听了更是面色大变,他想起来贾敬就是吃丹药,烧胀而死的,连忙劝道。
“父亲,其他但也罢了,只这服丹炼汞却是万万不能了,父亲久读诗书,必是知道,古今多少帝王将相,皆死于此,此害大甚,父亲可万万不能糊涂啊!”
贾敬闻言倒也不恼,听了儿子这样关心自己的身体,想来是真的没有因为过去的是怨恨自己,可贾玦越是这样懂事,他心里却更加愧疚难受,他现在倒希望贾玦恨他骂他一顿,反而舒服了!
“唉……”幽幽叹息一声,贾敬将贾玦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安抚着。
“玦儿,莫要着急,你说的那些是丹毒,胡乱炼制所致,为父所服者都是先荣公替身,你张爷爷所赠,道家代代传下之无毒丹方,虽无羽化飞升之能,却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效!”
听贾敬说的有理,道门也不是傻的,前人试了毒死了,后人自然不会继续吃,那个荣公替身张道士似乎也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且以他和贾府的关系,也没理由来坑害贾敬,再见贾敬虽然清瘦却无中毒之相,反而精神矍铄,身体硬朗,贾玦也是信了三分。
可正因如此,记忆里那吞丹烧胀而死,更是让贾玦心底发寒,咬了咬牙道,“虽是如此,让吞服外丹,终非正途,父亲以后还是少用些好。”
贾敬闻言笑骂,“你个顽童,才多大点,又哪里知道什么道理玄机,也罢,也罢,你对道家偏见太甚,便是随我修道,亦难得正果,留你在这,我这道门清净之地,又不知要生多少是非?……”
听贾敬如此说话,贾玦情知他心念已定,再劝不能,也是只能叹息一声,只能等来日方长,再做计较,强装欢笑道,“父亲,你怎能如此说,孩儿哪里就是那等惹是生非之人?”
贾敬好笑道,“在我这等头顶太极,脚踏八卦之地,还敢妄言,可见心中实无敬神之意。不过你既已来了神京,进得贾府,便是天命使然,可不愿随我修道,了断尘缘,纵使能得享富贵,可福祸相依,终是前途未卜……
为父的爵位和祖上家业,已舍了你大哥,能给你的实在不多,嗯……玦儿,你可有甚志向?可有想过将来想做些什么?”
贾玦听贾敬说话,似乎对自己来贾府这件事,总有一种淡淡的悲观情绪,贾府的爵位与家业也是直接放了话,不会让自己插手半分,心说难道老爹对将来贾府的衰败,知道些什么?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然他当年进京赶考,已宁国公府世袭一等将军爵,高中进士,正值意气风发,有位之年,堪称那时四王八公一系唯一一个在朝廷上拿的出手的领军人物!
贾府中兴,就在眼前,他又怎么会还没来的及把老娘接来,就弃爵从道,自此躲在这摘星台十数年闭门不出?而且就算这样,将来也还有人似乎要以丹药谋害于他!谁又会来谋害这样一个已经退出权力中心十数年,一心求仙问道的清瘦老人?
而且父亲的死,似乎就是贾府鲜花着锦的转折,衰败的开端,自贾敬暴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