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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儿,这些都是你那母亲教你的?”
贾玦点头应是,“回二叔,金榜题名一直是我母亲的执念,所以自小就对我颇为严厉,不过这也同样是我的执念,是故也肯下得苦工。”
“未曾想青楼楚馆,也能有你母亲那样的奇女子……”贾政闻言又是心中一叹,诶呀,敬大哥,这可都是你造的孽啊!
贾代儒却殷切的看向贾玦,有些期待道,“玦儿,你既已背通了四书,不知那《四书集注可曾读过?”
“呃……先生,这……什么是《四书集注呀?”贾玦苦笑,他原也没人教,只是凭前世的经验,盲猜四书五经必考,背了准没错,就稀里糊涂乱背一通,至于这科举里的门门道道,他却是一窍不通。
贾代儒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失望,不过随即也就释然,要是这么点大的孩子,连《四书集注也都背会了,那还是人吗?
即便如此贾玦的天资,也已是他生平仅见,没想到临老,居然还能收着一个有望金榜题名的学生?
代儒老先生捋了捋白须,端起老师的架子,耐心给贾玦解释道,“《四书集注,全称《四书章句集注,乃是朱子对圣人言的注解,也是如今科举的题库和标准答案,所有的考试答卷,观点均不可违背其中的说法。
所以四书虽要融汇贯通,但这《四书集注才是应试的重中之重,至于五经,只要选取一经作为本经应考,其他的略通即可。
嗯,这样吧,今日时辰已晚,你便先回去,待到明日你带了《四书集注过来开始背,一边背,我再一边给你讲解。”
贾玦自无不可,虽然知道自己从前似乎背歪了,有点难受,但反正,只要是背书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不叫事!
议定了明日的上学时辰,一要带的一应学习用品,贾政和贾玦便告别了贾代儒,回府去了,一路上贾政对贾玦各种勉励,自不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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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宁国府中,有楼名天香者,位于登仙阁之后,会芳园正中,其内中景盛,穷贾府之奢,画栋雕梁,尽人世之繁,乃是府里举办大型娱乐活动的场所,仅次于贾家宗祠的重要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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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凡胎肉眼,怎得见国色天香!你看那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贾珍穿一身陈思王的戏服,一曲《洛水悲唱罢,手中折扇轻佻一点身旁女子琼鼻,轻轻一合,温和一笑,“你道我这句唱的如何?可学得了几分神韵?”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贾蓉之妻,贾珍的儿媳秦可卿,她此时着一身淡紫色的霓裳宫裙,袅娜纤巧,国色天香,她一颦,道尽万种风情,她一笑,折罢百媚风妖!
可卿低着头,咬着下唇,面上难掩愁容,眼中常含悲苦,声音低若蚊蝇,“公公唱的,自是极好的……嗯,冰糖莲子羹已经凉了,公公快用了吧,我院里还有些事,这就回去了……”
不想这如泣如诉的声音,却听的贾珍更加兴奋,禽兽似的一把抓住可卿的皓腕,坏笑一声,“着什么急啊,院里那些事我自会帮你安排,你且过来,这画费了我许多功夫,今日才算作完,你来看像也不像?”
可卿费力的把手从贾珍手里抽出来,但终究拧不过他,只能去看桌上那画,这一看之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公公!这……这……”
却见那画上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惟妙惟肖,入木三分,贾珍虎狼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贾珍看她吓成这样,也觉着有趣,大大咧咧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是我画的不像耶?那好,你今天就坐我边上,我好好摹着,慢慢画。”
“儿儿媳,家里家里还有事,蓉哥儿还还在等我回去……”可卿不停摇着头,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仓惶的往后退着……
贾珍骤然暴起,一声暴喝,“不要给脸不要,我说给我站那不动,你听不见!”
说着一把将手里的青玉扇扔出去,几乎是擦着可卿的脸颊飞过,一缕劲风吹的她几缕发丝飘飞……
在秦业家里,当亲闺女一样娇生惯养的秦可卿,哪里见过这等光景,当即就被吓懵了,呆呆站住不动……
贾珍这才满意,亲切的走上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可卿那张祸国殃民的俏脸,又恢复以往那副温和的笑,“这才乖嘛,就这样站好了,不要动,大爷来给你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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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贾珍才刚画完一个轮廓,就听见楼外面传来赖升的喊声,“大爷!大爷,你在里面吗?”
贼老货!贾珍虽然不耐烦,但也知道赖升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绝不敢来天香楼找自己,也只能暂收了笔,朝楼外喝道,“何事?”
“大爷!是二爷,呸,不是,是那个人的消息,您现在方便吗?”
“兀那老货,说的甚么混账话!有什么不方便的,赶紧上来!”说着,贾珍有些心虚的看了面前梨花带雨的玉人儿,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