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倒也会挑地方,不找那精细文雅之场,单寻这敞亮开阔之地,这宴请的酒楼在城西玉直门边上,广安街的中心,倒也是小有些名气,唤作饱乐横!
楼里没别的特色,就是大气!大桌大碗,大酒大肉,包厢更是足有寻常酒楼的四五倍之大,别说吃饭喝酒了,就是在里头打架斗殴,那都不叫事儿!
贾玦一听这酒楼名字,心里就发虚,饱乐横?
吃饱了就耍横?
但既然贾母已经应下,他也不好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同宝玉出得府来,一路打马往饱乐横而去。
宁国府,贾珍书房。
赖升低眉顺眼的站在下首,嘴角挂着一抹计得意满的笑,“回大爷的话,计划的第二步已经安排下去了,大爷静待佳音便是。”
贾珍却不以为然,狼毫沾了墨随意的在生宣上胡乱涂抹着,“呸”了一口,“你这叫什么计划!鼓捣这劳什子的薛蟠跟那小畜生交朋友,这能有个锤子用?”
“嘿嘿无为有处有还无,此举看似毫无意义,却是真正的杀人无形!咱们先前不是计划着,让族内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带他声色犬马嘛,可惜不曾想他却是个王八,居然闭门不见!”
“是啊!”贾珍白了这侃侃而谈的老货一眼,显然这半年来的失败,已经让他对这个老计划失去了兴趣,直接打断道,“所以如今换了薛蟠,就能有用了?”
赖升知道贾珍没耐心,这是脾气又要上来了,不敢再藏着掖着,咽了口吐沫,加快了语速,直接开门见山,“大爷有所不知,这薛蟠不同,他是个混不吝的,天不怕地不怕,又是表亲,惹急了便是直接冲进咱府里霸王硬上弓,他也做得出来!”
“竟有这般厉害?”贾珍闻言也是被唬了一跳!笔都顿住,在纸上留下大大一团墨渍!
“怎生没有!大爷你道他是什么人?
身上背着人命呢!
在金陵他人都敢杀,到了这神京便能得好?且看着吧,日后必惹出是非来!我们只要让府里那位跟他牵扯上,将来必是难得好了!”
赖升说完,阴恻恻一笑,舔了舔苍老而发紫的嘴唇
“行吧!行吧!他的事我不管,你自个看着来,接下来我有另一桩事,要你安排,你看儿媳在娘家,已将养了半年的病了,实在不成个样子,是不是也该接回来了”
却是这老贼,半年时间,玩腻了佩凤偕鸾,又琢磨起可卿来了
玉直门,广安街。
宝、玦二人刚到,下了马,就见一人打饱乐横迎了出来。
嘶打眼一瞧,皆倒吸一口凉气,互相看看,对视苦笑
“玦哥哥,你看这要不你打个样?”
“不不不!宝玉,你离得近,你先来!”
你道为何?原来这人正是薛蟠,薛文龙!
老百姓们抬爱,人送匪号呆霸王是也!
看着年岁不大,但这个儿得有个一米八往上,四方大脸,络腮胡子,身宽体胖,膀大腰圆!
虽已是深秋,却只着一件紫罗烟的冰丝轻衫,衣襟半解,敞着胸,裸着怀,一巴掌宽的护心毛!
龙眉飞扬,虎目眈眈,须发根根直竖!
也不说话,一见宝、玦二人,推开左右,健步拧腰“噔噔噔“就走上来!
横行霸道!
咋看之下,就跟个大黑熊冲撞而来,宝、玦二人给他唬住,一时间竟面面相觑,驻足不敢上前!
可他二人不动,薛蟠可就来了,抓小鸡子似的一把揽住,哈哈大笑,这大嗓门震的人耳朵都“嗡嗡”直响。
“哈哈哈!二位兄弟可来了!叫哥哥我好等啊,走走走,快快随我上楼,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弟兄们都等急了!”
啊这
还有弟兄们?贾玦被勾住脖子,当时就后悔了,又挣脱不得,只能苦笑!
“那个这个薛大哥,小弟我一介书生,可能和您山上的这票子弟兄合不来,要不今儿就算了,让宝玉替我,他打小就最喜欢在男人堆里厮混了!
改日!改日!小弟我单独请哥哥一个东道,赔罪!”
宝玉现在已经懒得反驳了,认命般的被勾着脖子夹住,只冷笑两声,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可能已经习惯了吧?
薛蟠闻言却大不高兴!
瞪起一双铜铃大的虎眼,看的贾玦心里都发怵,大嗓门“嗡嗡嗡”的喊道,“玦兄弟忒瞧不起人!你薛大爷可是文化人!哥哥我和那起子弟兄,结的可是诗社!叫做什么蓝蓝蹄膀社!”
说着薛蟠冷笑两声,“玦兄弟知道什么叫诗社吗?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像你薛大哥这样,阳春腊月,高山瀑布的骚人!”
“呃骚客!大哥”宝玉闻言就是眼睛一翻,弱弱的开口,“我猜是阳春白雪,高山流水?”
“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