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次入座,贾母犹自笑着要酒,鸳鸯拧不过她,只得添了。
“多少年也没这么笑过了,今儿这年过的痛快。”
众人也都跟着赔笑,王夫人亦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以前只这凤丫头一个就够受得了,如今又来一个,可不没了边了。”
小探春没好气的哼了哼,“太太有所不知,这叫作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下两个佞倖小贼凑在一块,一唱一和那还了得?”
王熙凤啐了她一口,笑骂,“三丫头是越大越没大没小了,你平日里和你玦哥哥拌嘴饶舌的我只不管,今儿没得连坐上我,可是不依的!”
黛玉眉眼斜飞,好笑的看着她,捂嘴偷笑,“是了,你不是佞倖小人,你牝鸡司晨!”
众人想到先前之事,忍不住又笑了一场,王熙凤忙上去要撕她的嘴,黛玉只往宝钗身后躲去,口里直呼,“宝姐姐救我,牝鸡打人啦!”
众人听了,越发哄然大笑,宝钗一面扶住黛玉,又拉住凤姐儿,亦笑不住,“颦丫头这张嘴啊!世上的话,到了凤丫头那里也就尽了,世外的话,到玦兄弟口中也说绝了。
幸而凤丫头不认得字,不大通,一概市俗取笑,玦兄弟虽读了书的,好似能把取笑说出道理来,实则不过胡说八道。
唯有颦儿这促狭嘴,他用春秋的法子,把他俩的顽笑,撮其要,删要繁,再加润色出来,单这牝鸡打人一句,倒把玦兄弟的取笑,凤丫头的形状都现出来了,也亏她想的出。”
迎春忍着笑扶额,“宝丫头这一注解,也就不在他们之下了。”
众人听了,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只听咕咚一声响,不知什么倒了。
急忙看时,原来是贾环靠在椅背上儿,斜翘着椅子腿,本就不稳,被他全身靠着大笑,一个不提防,两下里错了劲,连人带椅都歪倒了,幸有边上贾琮扶住,不曾伤着。
众人一见,越发笑个不住,就连贾政也是强行板着脸,笑骂一句,“坐没坐相!”
到底是王夫人出言,“今儿不似你们平常,你们姐妹几个,可收着些吧。”
众人方渐渐止了笑,引得贾母白了她一眼,“都是叔伯兄弟,顾忌什么?”随后给了凤姐儿一个眼色,“今儿高兴,我这不拘规矩,大年三十,大家只管痛痛快快的高乐一场方罢!”
王夫人知道贾母这已是醉了,只得讪讪笑了笑,不再说话。
打这时贾玦回来,瞧见都笑成这样,不由面色古怪,“我这还没在呢,是谁这般厉害,把老祖宗哄的笑成这样?”
王熙凤一见他来了,冷笑两声,“老祖宗快瞧,这佞倖小贼怕人夺了他的位置,寻谁跟他争功呢!”
黛玉觑了他一眼,偷偷对身边的宝钗并姐妹们悄声说话,“他算个哪门子的佞倖小贼,不过一马屁精罢了。”
虽是小声,但众人这会子围坐一块离得近,倒听了个真切,又是好一阵大笑
贾玦:“”
李纨忙帮笑咳嗽了的贾兰顺气,苦笑着瞪了黛玉一眼,“都是宝丫头,赞的她越性逞了能。”
黛玉悍然迎上李纨的目光,一双鬼灵精的眼睛小狐狸似的眯了眯,嘴角一扬,“大嫂子好没道理,我们姐妹们一向也不见别人,只跟着大嫂子学些道理,你平日里教得我们大顽大笑,如今反来怪我和宝姐姐?”
“我哪门子教你们顽笑了?”李纨又好气又好笑还很无语,招呼众人评理。
“你们听她这刁话,他领着头儿闹,引着人笑了,倒赖我的不是,真真如宝丫头所言,凤儿不出市俗,玦儿不过马屁,单只这颦儿一张嘴,最最尖酸,教人又爱又恨!”
众皆笑罢,发现贾玦还尴尬的站着,不由疑惑。
贾玦幽怨的望着贾母,委屈极了,“可见老祖宗是个喜新厌旧的,既得了林妹妹,身前竟果真没了我的坐次。”
众人这才发现,先前贾玦没在,贾母喝多了一时糊涂,排座位时倒忘了他,不由都强忍住笑,不敢表露出来。
独有王熙凤,咋咋呼呼指着贾玦哈哈大笑,“瞧我说什么来着,果真是抢位置来了!”
薛姨妈笑了笑,招呼贾玦,“我的儿,到我怀里坐着吧。”
贾母见薛姨妈就在黛玉边上,面上含笑,“也不是小孩子了,姨太太也太宠着他。”
薛姨妈呵呵笑道,“能有多大,又没了娘,可怜见的,别说我偏疼他些,便是老太太不也惯着他?”
贾母瞪了还真往薛姨妈处去的贾玦一眼,笑骂,“去你老子那挤着,难得他回来一趟,也不见你好好孝顺。”
贾敬却也不用椅子,只拿一大些的圆凳,上摆一蒲团,全程闭目打坐,好似这阖家欢笑,合府荣华,皆不关己。
独自一人,虽亲人环伺,却茕茕孤立,纵身入红尘,只与世隔绝,守得那太上忘情,自成方圆。
此时间,闻得贾母之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