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玦变了脸色,王熙凤赶紧配合着笑了,“玦兄弟说的是,到底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头发长见识短,给一封信就吓成了这样。”
姐妹们也是第一次被贾玦这样严厉的呵斥,唬了一跳,强自忍着再不敢出声。
王夫人也讪讪的笑了笑,谓众人道,“玦儿说的是,都快别哭了,一个个跟嚎丧似的像什么话?”
不说还好,她这一说,黛玉刚收住的哭声,一下更伤心了
贾玦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太太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王夫人:“”
众人哭过一阵坐好,贾母搂着黛玉握住手嘱咐,“确实如玦儿所说,信上只说是得了病,也不一定就坏到哪里了,且让你琏二哥带你回去瞧瞧,到时候你父亲的病好了的,再回来。”因又命人去叫贾琏过来。
贾玦心下一动,不由挺身上前,觍着脸笑道,“老祖宗,琏二哥哥事多,哪里就顾得上这些,何必舍近求远,不如就由我带妹妹回去就是了。”
黛玉仍在贾母怀里,闻言哭声顿了顿,吸了吸琼鼻,背对着贾玦那双哭红了的眼眸,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贾母却没好气的瞪了贾玦一眼,“这事也是能胡闹的?他身上的事再多,能有你个族长的多?旁的不说,便是上次铺子里出的事,我听宝丫头说不也还没解决,京里这头又哪里离得了你?
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科考?去趟南边哪还赶的及?错过这次又要在等三年!难道这府里就你一个心疼妹妹,放心让琏二去,他到底年长些,经历的多,出不了事的。”
“这可是”
见贾玦还待犹豫,贾母冷笑两声,“你若非要去,我是管不了你了,所幸你老子这会发了大慈悲的,还住在家里,你自去回了他,要是他答应了,你就去罢。”
想到贾敬,贾玦苦笑了两声,这趟扬州一去,啥时候能回来可不好说,老爹那还等着让他去罗天大醮呢,哪里肯放?
再说错过了这届科考,三年以后贾府黄花菜都凉了!罢,罢,老岳父您这病来的也太不是时候!
沉吟片刻,只得应下,“老祖宗,孙儿不去可以,但也不能光指望琏二哥哥,我也派几个得力的手下跟着,多少帮衬一二”
“这才是当兄长的该做的,再帮你妹妹挑艘大船,船上多派信得过的家下人,连船夫到护卫一个都不许用外头的。”
“孙儿省得。”
翌日,再见青石渡口
渡口先就泊了一船,船身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全船足有四层,帆樯高立,旌旗招展。舷墙前端漆红色,一对船眼神目有光,船中的浮雕彩绘不可胜数,船首见猛虎,船尾饰雄鹰,连在披水板上也有云气浪纹层层叠叠
辰时,贾玦送黛玉一行至渡口,拉住轿帘,递进半本书册,“这是昨天未讲完的诛仙,匆匆一夜只来得及写下半本,剩下的只能等你回来看了。
妹妹船上无聊,权且打发时间,再者身不能同,心神往之,你见它,也便当是见我了。”
黛玉闻着书上未干的墨迹,再见贾玦已黑了眼圈一脸倦容,原本心里因为他不能陪同的气,早化作一股暖流淌进心尖,低下头,眼皮儿颤了颤,轻轻“嗯”了声。
“还有,我让张三带了一队人跟着你,他是我心腹,你叫他张大哥就是,人很厉害的,妹妹无论有什么难处,或者要办什么事,只管吩咐他就行,比琏二哥哥靠谱的多。”
“嗯”
“还有,我在太医院请了胡太医跟你一道回去,他这人本事还是有的,多少比那王太医只会糊弄事强。
虽然担着个庸医的名头,其实大多是被同僚欺负,专把他往些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上坑,这次我有他的把柄,能算是半个自己人,妹妹只管放心让他给姑父看诊,他必尽心。”
“嗯”
“再有就是,万一嗯,总之防着点琏二哥哥,别让他偷摸把你家底都搬空了,算了,妹妹也管不来这些,我吩咐铺子里的王二也跟你去一趟,主要芸儿我这里干系重大片刻离不得身,不然他去才合适”
“嗯玦哥哥”
“对了,船上的护卫倪二武艺高强,任侠义气,又是我半个师傅,你可以信任他”
“玦哥哥!”
“嗯,我在。”
“别说了。”说着黛玉一狠心,拉上了轿帘,强撑着用平静的语气唤了声,“紫鹃起轿!”
“是,姑娘。”
轿内,黛玉不觉泪留满面,已哭成了泪人儿,玦哥哥,你再说下去,玉儿怕舍不得走了
轿外,贾玦看着轿子被一路抬过了渡口,抬进了船儿,抬上了甲板,那狠心的人儿,也不曾、把帘掀起
下了轿,匆匆进了楼船,黛玉忙要紫鹃把琴请出来,调上弦儿,轻轻抚起:
船悠悠,水漾漾,杨柳依依,春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