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哥哥亲启:
从别后,思子为劳,想同之也。
妹,已入扬州,一路平安,家中尚可,只父亲病笃,形容憔悴,已不能行。
得赖太医妙手,勉力护持心脉,虽不至恶化,亦不见好。
太医曰:积劳成疾,积重难返,唯以清虚之药,日夜调理,久方见效。
父卧病,妹实不忍,日夜侍汤药,顷刻不敢离,每辗转反侧,只恐与君绝,终不得见
几经屈指,望兄当学业为重,弗以妹为念,早日回信,勿使我盼。
临书涕零,不知所云
妹,林黛玉,于扬州,三月二十九。
林妹妹芳鉴:
望江南,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玦亦安好,妹妹不必牵挂,当以保重身体为要。
玦已于二月中县案首,月前府试,侥幸试题为妹妹押中,得甲榜第十。今已备考院试,晨读暮诵,不敢稍懈,恐负妹妹教诲也。
妹妹信中所言,玦已知之,若不得来京,待玦金榜题名,下江南寻你可好?
姑父之病,只是劳疾,今多将养,料应得好,唯愿妹妹少思勿忧,以保重身体为要,见信如晤
晚上早点睡,勿以玦为念。
兄,贾玦,于神京五月八。
放下笔,把笺封好,叫进来福来吩咐,“你着人把它送去扬州,交到林姑娘手上。”
来福应是,刚要退下,贾玦又叫住他,“你顺便去铺子里看下芸儿,不忙的话叫他过来一趟。”
“唯!”
来福退下后,贾玦坐在椅子上,看着黛玉的信怔怔出神
“义父?”
贾玦方回过神来,见贾芸已在他身侧跪下了,忙将他搀起来,因笑道,“你来了。跪了多久了?怎不早叫我。”
贾芸腼腆的笑了笑,“也是才跪的。”
贾玦吩咐他坐下,又命人上茶后,方问,“我近日忙于学业,铺子里的事,不大照管,只隐约听人说是不好,因叫了你来,且详细说说如今的生意如何?”
一听这话,贾芸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訇然下拜,“义父!孩儿不孝,有负义父重托!”
贾玦叹了口气,只得再把他拉起来,“你快起来,今个是叫你来商量的,不是让你来请罪的,到底怎么个不好,且说来我听。”
待重新坐好,贾芸这才痛心疾首,“自从那赵家铺子开业以后,咱们的生意”
只听得半句,贾玦就眉头微蹙,打断道,“等等!那赵家铺子已经开了?这才多久,他们的货够吗?”
“自是不够的,但也不需要够。”迎着贾玦疑惑的目光,贾芸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那赵家铺子虽只少量囤货,但他们价格便宜,只得我们的一半”
“一半?他们疯了,成本都不止这个价!”
“义父有所不知,他们家大业大,就是在赔本卖,为的就是把我们彻底挤出新式烟花的路子。
我们背后虽也有薛家,但这间铺子毕竟不是薛家的根本,且又是和我们合伙的买卖,因此不可能和赵家真刀真枪的拼价。
如今别说每日上门的生意,便是好些之前谈好的大宗订单,只要不是着急的,便宁愿违约也要去等赵家的货。
就连冯紫英,韩奇等几位叔伯也听到消息,知道我们艰难,好几次说要免了他们的股份分红,我顾念到父亲和他们的情谊,到底没答应。”
“嗯,你做的对,他们几个好不容易绑上的船,咬碎了牙往肚里咽,也不能让他们跳船。”贾玦微微颔首,随后凤眸眯了眯,冷笑两声,“价格战?这一刀真是快准狠!看来对面也有高人,倒是我小觑天下英雄了。
也罢,虽然意料之外,不过是多赔几个月的钱罢了。芸儿,你回去后型烟花就停止生产了,手头上这些能卖多少是多少,且先忍耐着,至于赵家”
说着,贾玦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不是家大业大吗?到时候让他们连老底都赔穿!”
“唯!”
贾芸退下后,贾玦拿出早上作了一半的文章,这是老爹今个安排的作业,时间已经有点不够了,正奋笔疾书间,只听得外面有人喊话,“宝二爷求见。”
不由住了笔,贾玦皱了皱眉,叹口气,出来相迎接。
迎面宝玉已经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了,却见他头戴二龙抢珠红白两色的紫金冠,穿一件大红色的百蝶穿花箭袖,腰间束着五色的软罗宫绦,脚下踏一双粉底的小朝靴。
贾玦见他眼窝深陷,面容憔悴,想来在贾政处没少吃苦头,又神色不安,因笑道。“宝兄弟不在家温书,今个难得,怎么有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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