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三章 元妃省亲贾府穷奢世难寻  红楼春秋我为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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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这般往复了十来对,方闻得隐隐细乐之声。

远远见一对对龙旌凤帜打头,其后又有十来个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再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

这一队队过完,后面才是顶金顶黄绣凤舆,绶缓行来,贾府众人等连忙路旁跪下。

那凤舆上人,早命几个太监来,扶起贾母、王夫人等,却不曾与众人说话。

那凤舆一直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前,有执拂太监跪请下舆更衣,于是舆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领元春下。

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绚烂,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元春入室,更衣毕复出,上舆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的盛世红楼,写不完的富贵风流。

此时贾妃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奢,因默默叹息,万岁御极十四载,连份给后宫妃嫔的首饰银子都拿不出,所穿龙袍皆系朴旧,如今更中湖广之事,焦头烂额,夜夜无眠,生怕做了亡国之君,无颜见列祖列宗,家里却赶在这时候建了如此一座园子

虽然心底担忧,到底知道家中建园也是为了她,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且如今府上诸人皆欢喜,她在这时候去扫兴,或斥责言说,到底不妥,沉吟良久,只叹了句,“靡费太过,何至于此?”

忽又见执拂太监跪请登舟,贾妃乃下舆,只见清流一带,势如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火树银花,上面柳杏诸树虽因深冬而无花叶,然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的,每一株悬灯数盞,更兼池中荷荇凫鹭之属,亦皆系螺蚌羽毛之类作就的,诸灯上下争辉,真系华灯初上,直映的如白昼一般。

船上亦系各种精致盆景灯花,珠帘绣幕,桂楫兰桡,自不必提。

顺流而下,已而入石港,港上一面匾灯明现着花溆二字,按此二字并看了有凤来仪、蘅芷清芬等处,因为有贾玦改过,元春看了,皆合心意,只觉各自皆提的应景,甚为妥当,因问,“却不知是何人所提?”

陪同太监听说,忙答道,“确系政老爷听说娘娘回来,特命娘娘从弟宝玉所提,到底担心宝玉才学不足,又教隔壁那位看了稍加改过,这才匾上,娘娘若觉得有甚不妥,随处看了再行改过。”

元春听了竟是宝玉所提,不由心神摇曳,原来她未入官时,自幼亦系贾母教养,后来王夫人添了宝玉,贾妃长姊如母,是以怜爱宝玉,与诸弟妹待之不同。

且那宝玉未入学堂前,已得她手引口传,为之开蒙,并教授了几本书,其名分虽系姊弟,情状却有如母子,宝玉亲之甚于王夫人。

只叹后来入宫,自此姐弟分别,然每每有机会带信出来,常与贾政言说,“千万好生教养,不严不能成器,过严则生不虞”

其眷念切爱之心,刻未能忘,本以为此生宫门深重,姐弟无见,未曾想今日还有再见之时!此时见到爱弟所为匾额,知其不负其素日切望之意,再想到父亲特意让宝玉提匾,其中慰籍宽慰之情,竟泣不成声

随行太监,见元妃啜泣,忙上来安慰宽解,元春亦自知身份,只哭了片刻,便强自忍住,勉强笑了笑,“那位大才,太上皇和圣上皆赞不绝口,有他看了改过,当无差矣!”

侍座太监听了,忙下小舟登岸,飞传与贾政,“元妃娘娘说了,匾额题的甚好,不必再改。”

贾政听了,忙答应是。

一时,舟临内岸,复弃舟上,便见琳绰约,桂殿巍峨。石牌坊上省亲别墅四字,不知以何法在夜中荧光,熠熠生辉。

于是进入行官,但见其内庭燎烧空,香屑布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贾妃点头默然不语。

礼仪太监跪请升座受礼,两陛乐起,礼仪太监二人引贾玦、贾政等族人于月台下排班,殿上昭容传谕曰,“免。”太监引贾玦等退出。

又有太监引荣国史老太君及一应女眷自东阶升月台上排班,昭容再谕曰,“免。”于是引退。

茶已三献,贾妃降座,乐止,退入殿更衣,方备省亲车驾出园,至贾母正室,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不迭。

元妃满眼垂泪,方彼此上前所见,一手挽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一时百感交集俱说不出,只管无语泪流。

那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围绕,亦都垂泪无言。

如此哭了半日,元妃方忍悲强笑,安慰贾母、王夫人,“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如今我好容易有所成就,今日蒙天恩侥幸,能回娘家一会,如此大喜之日,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该哭成甚么样?

众人一时顾忌身份皆没敢接话,只有贾母宽慰几句,擦了擦眼角的泪,“是极,好容易回来一趟,正该高兴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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