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潘远来到县衙门口看到了华表木旁凑着不少老百姓,身为海陵名流这些人见到他以后没有往日的尊重,取而代之是一种异样的眼神还指指点点。
“这么残忍简直不是人啊”
“那张富户和我很熟,没想到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唉…”
听到最前面有人在咒骂有人在感慨,潘远好奇的凑到了华表木前。
“今举证潘氏二子潘远,于永嘉三年孟春强占海陵县富户张氏….”
这个检举的人居然是他自己,看着这添油加醋的内容一时火上心头,围观的人看到潘远来了当然不敢当着面说三道四。
怒视了一圈潘远直接把这检举书撕下来,随即愤怒的走进了衙门里。
守备的兵丁也没有阻拦,只是等到潘远和他的部曲们都离开以后又非常熟练的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份贴了上去。
“简直是斯文败类啊”
.........
正值睡不醒的春仨月,司马安坐在大堂上打着盹。
“司马安,这是什么东西”
潘远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直接拿着这检举的书信就扔到了地上。
“哦?是潘二郎来了啊,快快给看个坐啊”热情好客的司马安说道。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潘远怒道。
“这个啊,有人把你检举了,我就把你喊过来问个话了还请不要见怪啊”司马安笑道。
“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检举你的时候我也不信啊,但人家说的头头是道,尤其是孙氏遗孀那叫一个惨啊。”司马安说完还连连叹息。
“难道这不是你干的吗?”
“当然不是”
“你能自证清白吗?如果不能那就只能抱歉了”
“根本没有什么撞柱而亡,什么尸体溺于东海,他们分明死在了南岭…”
被司马安一激潘远口无遮拦,话音刚出瞬间冷静了下来。
“哦这样啊,安然把华木表上的改一下,就写成潘郎君交代,孙氏富户死于南岭葬于荒郊”
“你在给我下圈套”
潘远从盛怒中冷静了下来,这份胡说八道的检举书中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夺田。
“哪儿能啊,别人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只是转述而已”司马安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造谣。
“你说的我都承认,但二公子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检举的我”
冷静下来的潘远分析了眼前的形式,他在乎的不是杀人也不是夺地,而是谁捅出来的。
身为海陵县世家作奸犯科那是基本的行为准则,杀个把人抢点地都是日常生活。但是把这件事公布于众让整个潘家都将名誉扫地,好像在告诉所有人道德世家的门楣旁仿佛又树了一个婊子牌坊,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我不能告诉你谁检举的,但你也可以想想这件事都有谁知道,而且如果潘郎君也可以向我检举一个人你就可以离开了!”
潘远心中暗自思忖,知道这件事的本来只有负责执行的费胄知道,他在事成之后曾志得意满的告诉过他的好友卢括。
费胄的嘴历来很严,被抓捕以后并没有放出去也证明了这一点,加上司马安得到的信息并不准确也只有道听途说的卢括了。
“贼娘的卢括,老子拿你当好友你转手就把我卖了,害的我在整个海陵县颜面尽失!”
“海陵县的这些世家那个不是表面道德先生背地里尽干腌臜的勾当,我确实夺了张富户家的田顷,就连李家也分到了不少地。”
潘远在乎的不是他杀了个把性命,而是卢栝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让他潘远的名声受损!
“卢栝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要检举卢栝。永嘉四年….”
“永嘉五年….”
觉得自己说的太快宁安然写的速度跟不上,潘远还专门停顿了一下,生怕宁安然笔下有所遗漏。
既然自己没脸了,那大家就都别要脸。
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讲述,包括卢栝携同好友通奸自己的嫂嫂,给他兄长带了一定绿油油的帽子。
“这么说来卢栝的侄子应该叫卢栝亲爹了?”
司马安对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只是可惜缺点瓜子听的不是很来劲。
一般这些深闺大院内的事情根本传不到外边,海陵县的百姓也无从得知,只有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才能通晓一二,但就算是这皮毛也已经相当精彩了。
之间离间的是那些泼皮恶霸,现在这把火终于要烧到了世家身上了。
本来是半真半假的造谣没想到居然炸出了一个卢栝,这只是一个开始就像多骨诺米牌倒下的第一张。
原本联合起来对付广陵王府的海陵县世家用不了多久就会四分五裂,原家身为海陵世家之首当然也不会幸免。
当财富和地位到达了一定程度以后,他们追求的就是面子和尊严了,这也是所有人争当名士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