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刚起一秒就被无情浇灭了,却是钱老大夫,这会起身就要把他往外赶:“留你在这吃饭还跟我抢学生,你真是越老越不要脸皮了!”
赵承德连忙赔起笑脸。
这眼看都到饭点了,白搭两瓶酒要是连饭都摸不着那可不太亏了嘛!这怎么能走?
他再三保证不抢人以后,钱老才余怒未消的坐到张繁弱身边,反手掏出了洗脑包:“下棋什么的,当个兴趣就行了,咱们将来可是要当医生的,治病救人这才是大事,繁弱你说对不对?”
张繁弱乖巧的点了点头。
围棋本就是一折促销才买的,当个兴趣可以,但要今后的人生都以此为目标那就太扯淡了。
“”
赵承德在旁边可谓是敢怒不敢言,身为省围棋协会会长,安能允许有人这么轻视他的挚爱?!
等他先吃饭,吃完就翻脸!
这时候钱老大夫已经带着张繁弱来到储藏室,当进门后看到里面的那一个个大箱子,以及其中一个已经敞开装满了书的时候,后者心神都都有些颤抖。
这也太夸张了吧?
“繁弱啊。”
钱老大夫蹲到一个箱子面前,笑着回头看向他:“你知道爷爷都是给什么人治病的吗?”
“像我这样的小孩子。”
“对咯。”
钱老大夫笑容祥和,脸上都溢着光:“爷爷是专门给小孩子看病的,就说爷爷所在的这个领域吧,儿科又叫做哑科,繁弱知道为什么吗?”
“”
张繁弱犹豫片刻,试探性道:“是不是因为有很多说不出话的孩子?”
“对的。”
钱老大夫笑容灿烂了一分:“爷爷治疗的孩子里面,有好多比繁弱年纪还小,他们不会说话,也不懂怎么听爷爷的话配合治疗,所以儿科的医生是最辛苦也是最累的,繁弱以后想当儿科医生吗?”
“”
张繁弱笑容逐渐消失。
儿科确实是他预想的方向之一,只是一开始他想的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想多帮助像小红大花脸那样的孩子罢了。
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儿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钱老大夫说的轻描淡写,但张繁弱瞬间联想到了许多。
寻常小孩打个针都得嗷嗷哭,想让它们配合更复杂的治疗那简直难如登天,尤其岁数小的孩子,说不出身体的感受,只会哭,因为年龄原因一些检查又不能做,只能全凭借主治医生的经验和水平去判断。
压力可想而知。
说是最累,最辛苦的一类医生真是丁点毛病都没。
“想。”
他最终还是点头:“我不仅想当儿科医生,我还想当医学科学家!”
越艰难,才越有全力以赴的价值。
钱老大夫有一项技能,在和很多小孩交流的过程中,他会去读对方的眼睛,很多孩子不懂得说话表达,但答案往往就写在了眼睛里。
他从张繁弱眼睛之中读到了想要的答案,因此笑容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开怀。
“爷爷相信你,爷爷会帮你的。”
钱老大夫摸着他的脑袋,眼中有光芒闪烁:“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因为繁弱是个很温柔的小朋友,将来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儿科医生。”
“”
张繁弱有些羞耻的笑了笑。
他哪儿是温柔啊,善良可能有点,为了掩饰年龄偶尔的恶意卖萌可能也有点,这就被钱老曲解成了温柔,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可惜钱老大夫不知道他的心声。
有些人的性格不会体现在说话上,但你看他做事,就能发现有些东西根植在他骨子里。
“这是爷爷的日记。”
老大夫将那个敞开的大箱子拖过来,从中拿出五六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爷爷上大学之后,每天会把课上所得的感悟以及一些杂事写在本子里,你先看着,看不懂的东西就跳过,就当故事书。”
张繁弱珍而又珍的接过来。
他没问读这些日记到底能有多少作用,因为他相信钱老大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而且对方将日记这么隐私的东西拿给他看,这种信任以及隐隐的传承感让他有些感动。
“钱爷爷,我会好好爱惜的。”张繁弱郑重的向他保重道。
钱老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到了门口露出个脑袋的赵承德,不禁冲后者得意的笑了笑。
“”
赵承德酸酸的撇过头去。
虽然有些小小的嫉妒,但他必须承认,除了年纪太小以外,张繁弱这个小孩简直太符合关门弟子的一切标准了。
也许这是虔诚者应得的奖励。
作为他几十年的挚友,拥有相同感触的传道人,赵承德也在心里默默祝愿着他。
岁月清平,
愿有志者风雨无晦,事事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