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关房门,来到游船侧面的廊道里,眺望春江夜景。
月落星稀,沿江两岸灯火寥寥,除开黑蒙蒙的大地,也看不见太多东西。
因为媳妇们在盯梢,左凌泉也不敢回去和太妃奶奶秉烛聊骚,独自吹了片刻冷风,本想和帮太妃娘娘批阅卷宗的姜怡聊两句,却听见画舫那边传来几声交谈:
“谁家在弹棉花?”
“有吗?……好像还真是,在凌泉那边……”
……
左凌泉一愣,侧耳听了下,才发现游船隐隐回响着“铛铛~”的曲调。
他方才还以为是画舫的乐师在奏乐,此时才发现这曲子弹得不怎么走心。
左凌泉顺着曲声在游廊中走了一截,来到了谢秋桃的窗外,抬眼看去——身材娇小的姑娘,抱着琵琶躺在茶榻,两脚悬空摇摇晃晃,手儿有一搭没一搭拨着琵琶弦,弹曲儿姿势不能用古怪来形容,完全就是奇葩。
发觉窗口有人经过,谢秋桃迅速翻身而起,摆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优雅姿势,发现是左凌泉后,又虚惊一场地松了口气,做出认真模样开始弹琵琶。
“铛铛铛~”
左凌泉看着有点好笑,因为彼此要装作不熟的模样,免得侯家起疑,他也没主动开口打招呼,只是站在游廊里做出看风景的模样。
谢秋桃灌了一瓶仙人醉,到现在还晕乎乎,加被官灵烨绑了,心情有点烦闷,才在这里自顾自弹琵琶。
虽然对官灵烨的霸道有点敢怒不敢言,但谢秋桃对左凌泉的影响还算不错,若是官灵烨利用完了要把她当弃子,估计也只有左凌泉才能保她,因此弹得还挺凄婉,大有‘以曲述情’卖可怜的意思。
可惜的是,左凌泉一介武夫,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只能听个响,没能理解谢姑娘的良苦用心。
不过,游船还是有懂曲子的人,左凌泉刚站了片刻,就听见游船甲板响起脚步声,一道清朗声音随之而来:
“绿林依山,暮雨随云,伊人迎君东渡。沧海桑田话故里,只见那老树依旧。桃花落尽,孤枝向海,游子身在何处。百年苦待不见归,独留下破庙埋骨……”
候冠的声音。
谢秋桃琵琶声一顿,眼神稍显意外。
左凌泉也挺意外的,转眼看去,却见候冠从游船转角走了出来,折扇轻摇,还说着:
“谢姑娘这首《清明调》,弹得当真……诶,左道友,你也在啊?”
候冠本来准备和身怀大机缘的谢秋桃套近乎,转眼瞧见名为‘左冷馋’的散修站在围栏旁赏景,话语一顿,收起书生做派,抬手打了个招呼。
左凌泉猜到了候冠的用意,他站得比较远,也没有回避的必要,顺势拱了拱手:
“晚没事儿,出来散散心。候公子好文采,这首词颇有大家之风,就是太伤感了些。”
候冠当着客人的面,被打搅也没表现出不满,他对着房间里看戏的谢秋桃颔首示意后,走到了左凌泉跟前,含道:
“我和左道友一样是修行中人,哪里会吟诗作赋。这首词是我家老祖写的,和谢姑娘的曲子意境相合,兴之所至,便念了出来,让左道友见笑了。”
左凌泉听闻是‘四象神候’写的,惊讶道:
“久仰‘四象神候’的大名,以前只知是仙家高人,不承想还是个文武双全的高人,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也不算孤陋寡闻,我家老祖会吟诗作赋,不过从来不写,外面人确实不知道,这首词还是老祖游历时所写,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谢秋桃会弹曲儿,也懂一点诗词,此时斜倚窗口,好奇道:
“这首词好像是《鹊桥仙》,莫不是候老祖为了纪念某位故人写的?”
候冠本是想给谢秋桃讲讲故事,挑起对方兴趣,可惜左凌泉杵在跟前有点煞风景,他也不好撵人,只能继续道:
“算是吧。我听长辈说,当年老祖四方游历的时候,在澐州北方的海边,遇见了一个女子,被负心汉蒙骗,傻等了四十多年,一辈子都给等过去了,特别可怜。”
女儿家都心软,对于这种渣男烈女的故事,听了都会揪心,谢秋桃也是如此,她皱着小眉毛道:
“结果呢?你家老祖把那姑娘解救了?”
候冠摇头一叹:“这种事外人哪里帮得忙,等老祖再路过的时候,那地方变成了‘仙子坟’,如今还有棵大桃树在那里长着,谢姑娘要是有时间,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千余里路程,也不算太远。”
“啊?”
谢秋桃觉得这故事一点都不好听,她抿了抿嘴道:
“去坟有啥用啊,要是有机会,应该把那负心汉抓回来,宰了在旁边埋着。”
左凌泉也觉得应该如此,他询问道:
“那负心汉后来如何了?”
“唉~女儿家可怜就可怜在这地方,被负心汉蒙骗到死,都不想透露人家身份,免得让男人遭殃;如果晓得是谁,我以后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