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个心眼道:
“三竹先生琴道造诣之高,诸位有目共睹,和左剑仙切磋,相当于前辈与晚辈论道,晚辈的奖励自然要多些,一样的话就是亏待左剑仙了。不如这样,左剑仙得胜,此琴便赠予左剑仙三竹先生胜,此琴借给三竹先生一甲子,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听见这话,有点遗憾,毕竟屈家根本就不会弹琴,一直都是借给三竹先生拿出去演奏,而剑妖左慈胜算渺茫,这个彩头等同于没给。
不过下注就是如此,胜算越小赔率越大,屈相汶敢割肉赌一把,看热闹的人自然对剑妖左慈多了几分期待。
三竹先生来到自己的领域,高人气态十足,见所有人目光望过来,也不废话,抬手指向琴台:
“既如此,左小友先请。老夫不欺负晚辈,给你两次机会,你弹完一曲后,老夫再弹,若是不及老夫,你可再奏一曲,只要能有一次胜过老夫,便算你胜。”
众目睽睽之下,一袭公子袍的年轻剑侠,没有任何言语,缓步走到了平台正中琴案之前。
先慢条斯理解开腰间佩剑,放在身侧,然后轻撩袍子,在琴台前盘坐,在黄铜香坛里点上了一只熏香,仪式感很足。
香炉青烟寥寥,白袍公子闭目凝神,静坐无言。
“”
望月潭寂寂无声,所有人目不转睛,不敢言语。
姜怡望了片刻后,凑向最了解左凌泉的清婉,小声询问:
“他在作甚?”
吴清婉觉得左凌泉换了个人似的,根本看不透,摇了摇头。
其实不光清婉,连左凌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甚。
左凌泉闭着眼睛没法睁开,静坐片刻后,心中询问:
“莹莹姐,我在干啥?”
“嘘,这叫找感觉,越是高手,越讲究灵感意境,得酝酿,感受天地气息、微风流水、灯火月光”
“额我感觉如坐针毡,这得酝酿多久?”
“状态好就一会儿,没感觉坐上两三天也正常,时间越久说明越厉害”
“不是吧?”
“别打岔。”
“哦。”
三竹先生负手而立旁观,瞧见白袍公子这姿态,表情稍微凝重了些,暗暗道了一声:“哼,姿态挺足,就是不知道水平如何,要是一般,就是哗众取宠了”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想法,并不着急,只是默默等着,看看这位东洲剑仙是来一鸣惊人的,还是来搞笑的。
呼呼
银月之下,微风吹皱了湖面,也带起了白袍公子的衣袍和黑发。
就在有些人等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之时,一声空灵琴音,随着风儿一起在寂寂无声的望月潭响起:
咚
声音澄澈,如泪珠落入幽潭。
听在所有人耳中,就好似睡眼惺忪之时,忽然被人在头上浇了一盆凉水,身体一个激灵,注意力被吸引,些许嘈杂荡然无存。
薛夫人本来手儿撑着侧脸旁观,瞧见那俊俏后生抬指轻勾琴弦,空灵琴音入耳,眉梢微挑,坐起身来,眼神讶异。
咚咚
又是两声弦响。
琴声传出,在平静湖面上带起了两圈涟漪,往外扩散,众人此时才发现,吹皱湖面的不是微风,而是琴音。
岛屿廊桥上的散修表情惊异,哪怕是不通音律,也能感觉出那股与天地合为一体的意境。
咚咚咚咚
琴音陆续传出,曲调难以捉摸,就好似并非弹奏,而是湖光秋水在,月色下响起的共鸣,自然而然、循序渐进。
三竹先生本来以长辈姿态审视,但不过短短几声音符入耳,表情就化为了难以理解,愣愣望着前方的年轻人。
坐在湖心的白袍公子,一手按琴弦,一手轻勾,表情始终淡漠得没有半点感情。
咚咚
空灵琴音从他手下的古琴中传出,但众人的焦点却没法集中在他身上,而是望向了周边湖光秋月,跟随着每一声韵律,看向了湖水中的圆月、烛光下的涟漪、湖畔那棵红枫树、依栏眺望的那位佳人
没有太多婉转凄昂的曲调,却像是用心声在诉说在场所有人只能听见韵律,却又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曲意所指
琴音中随风而动的枫叶就在眼前
双眸亮晶晶张望的佳人就在身边
烛光与月光交汇,照亮了湖底的石头,一尾小鲤鱼,悄悄探头看向了上方的琴台
韵律让人身临其境,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曲意诉说的一草一木、一颦一笑
不通琴曲的屈相汶等人,眼中是茫然,心意疑惑却不敢发问,怕惊扰了这片天地的宁静。
而东方云稚、周沐等通音律的人,眼睛里也是茫然,因为这看起来和音律已经扯不上关系了。
如果三竹先生的琴,是意境高到凡人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