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皱眉思量之时,忽而仙鹤山外,竟又有变故。
这一遭,还是传音。
不同的是,来人却不止一个。
先后三道声音,俱都不甚客气,不掩饰其中的贪婪、鄙夷。
陶潜目光穿透禁法看去,见得第一人,赫然是个光秃秃老者。
此人明显为水中妖物,表皮皱巴,满身粘液,着一身闪烁寒光的乌黑铠甲,双手各持一柄大锤。
颇为恶心的是,其头顶遍布孔洞数十,内里有猩红长虫探出,似水草般,在空中摇曳,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弥漫而出。
看得一眼,立晓此妖来历。
乌江河老鳖妖,邓血巢。
此妖一双浑浊红瞳,盯着仙鹤山喊道:
“五通老怪,你爷爷我来了,还不速速开山来迎,听闻你封山近半月,一身的蛤蟆屎尿堆积,沤出的臭气顶风也可飘荡百里,便是我老邓的乌灵江都闻到了。”
他刚喊完,其身侧又一位年轻妖修开口。
这倒好似个少年模样,只妖物迹象未消,半人半犬,以木簪束发,着一袭洗到发白的道袍,瞧得出是个爱洁,且有着求道升仙之心的妖魔。
他满目桀骜,皱眉瞧着眼前的仙鹤山,心底暗恨五通老怪暴殄天物,声音颇为清朗道:
“五通!”
“可还活着?若是没死,你我再战一回,你若输了便将这处灵山,以及你身上的宝珠让给我,本仙饶你不死。”
这一说话,自然也泄了他自己身份。
正是往钱塘省去三百里,那狗仙山的山主。
其人,名为“李奉仙”。
倒算不得是多么邪恶的妖怪,只桀骜不驯,一心慕道,欲夺了五通观基业。
紧随其后,第三位也自出声。
这是一位中年人,皮肤黝黑,着一身短打,像是个码头工人。
可再多看一眼便知这是一尊了不得的妖魔邪修,毕竟没有谁家的码头工人,会刺满一身的鬼纹,面上更生有六颗猩红鬼眼,脚下则有数十头青面獠牙,浑身腐烂的异化小鬼好似狼犬般爬来爬去。
其背后,鬼气怨气萦绕,隐约映现出一個并不大的鬼国来。
国中似是个阴森诡异的村庄,内里摆放着一列列棺材,窸窸窣窣的低沉鬼语传出,直令人魂魄震颤,肝胆俱裂。
他的身份:齐鲁省曲家村村长,曲中元。
此人正常时,说话也颇为正常,三人中唯有他说起正事。
上前一步,嘶哑着道:
“五通真人!”
“想来你也得了高城主的邀约,今晚是他纳妾的大喜日子。”
“你若愿去,不如与我等同行。”
“莫要误了时辰,平白得罪高城主。”
曲中元这一提醒,陶潜终于是想起来。
三日前,左近广平城高家遣了个劳什子高万仇来发喜帖,顺带还丢了一张陶大真人的通缉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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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潜醉心修炼,神游三日,倒是把这茬给忘在脑后。
如今三位凶残邻居上门邀共行,陶潜面色一动,却又想起那高万仇所说另一事,说什么喜宴是假,有大事相商是真,若能成必有重赏,道途有望。
有过铺垫,加之陶潜早晓得气运命数牵连的奥妙。
一瞬,脑海中生出道猜测来:
“妖妃南逃!全天下瞩目之大事。”
“不管是元明真天凤妙体,还是那春秋辇,亦或是那圣皇至道经,都是了不得的诱惑。”
“她逃至钱塘,近在咫尺的天南高家,会忍住不出手?”
“那广平城主高不宜,莫不是得了高家命令,要替主家招募省内以及周遭的妖魔邪修,与其余势力一起,争夺元明真?”
老实说,陶潜这猜测并无实际证据。
但他却很是笃定,自己猜测必中。
要验证,也不难,赴宴便是。
“我本是想,在这仙鹤山落脚闭关,消化破境好处后,再去邻省钱塘。”
“那里有一黄云山,上面盘踞一头蛤蟆妖,仗蟾珠逞凶,合该我再得一宝。”
“现下倒是不必着急,不若先去那广平高家的喜宴上探一探?”
“方士阳谋大计,确是难破。”
“那一件件可用来重塑祖神禁法的异宝,也未必都认我陶潜。”
“可春秋辇这等认我的,却不好让其落入方士之手。”
动念中,陶潜有了决断。
他破境后的神通法力实在惊人,莫说只四尊洞玄境,就算是十几尊洞玄一起上,他自忖也能应付。
当然,若换成是钟紫阳、陈希夷这些大派真传洞玄,那便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