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四川巡抚陈邦彦,奉朱亨嘉之令,带着八百壮士,招抚四川。这一路蜀道爬的,直把陈大人累的气喘吁吁,吟起了蜀道难。
“好!抚台大人这诗做得,真好!”
黑乎乎、铁塔般的大汉陈豹,拍手叫好。
陈邦彦脸一红,很想告诉陈豹,此诗乃太白先生所作,自己只是吟前人之诗而已。但又怕扫了陈豹面子,此人虽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忠武校尉,却是朱亨嘉亲卫出身,监国说他是“万人敌”,自己也不好让他太难堪。
此时的陈邦彦,已不是两年前那个,怒惩贪官仇自奇、袁铭章的热血青年。宦海沉浮,让他变得内敛。
“陈校尉,还有多久到叙州?”
“抚台,明日便到”。
“好,让壮士和民夫都歇歇吧”。
此次去四川,朱亨嘉除了给陈邦彦八百精兵,还有一批粮食,派了三千民夫输运。
四川连遭战乱,百姓十停去七,一路走来,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有的地方,老虎成灾。
看得陈邦彦心潮激荡,自己巡抚一方,护民有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四川重新治理成天府之囯。
“令野,汝远来辛苦,本督备了点薄酒。来,请!”
四川叙州宜宾县总督衙门,四川总督樊一蘅殷勤款待陈邦彦。
樊一蘅,字君带,就是这宜宾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在四川多年,抵御张献忠和鞑虏,劳苦功高。
陈邦彦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的士林老前辈,不敢怠慢:“君带兄,请”。
两人入席,陪同的还有隆武旧臣,四川巡按钱邦芑。隆武帝殉国后,钱邦芑归顺了朱亨嘉。
“此次监国让吾给总督大人带了批粮食”。
“哎呀,这可太好了,如今四川除了三个地方,其他各处民生凋敝,缺粮啊!”
“哦,是哪三处?”
“一处是鞑子占的保宁,保宁靠近陕西,未被战火波及一处是杨展将军控制的嘉定州,他爱民如子,把嘉定治理得很富庶还有一处就是重庆府石柱宣抚司附近,那里有秦良玉老将军在,张献忠和鞑子都不敢骚扰,是四川的乐土”。
一听到秦良玉的大名,陈邦彦肃然起敬。
那可是大明朝着名的女将军,以女儿之身封忠贞侯、太保兼太子太保的巾帼英雄!
秦老将军一生为大明南征北战,石柱白杆兵天下闻名。平播州杨应龙之乱、平奢安之乱、打张献忠、灭流寇、助孙承宗修大凌河,尤其是血战浑河,杀得鞑子胆寒。
陈邦彦却不知道,七十四岁的秦良玉,现在已经卧病在床,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
“君带兄,此次监囯让吾巡抚四川,只给了八百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否可以找秦老将军借点兵?”
樊一蘅面有难色。一旁的钱邦岂插口道:“令野,汝有所不知,伪楚王正在攻打石柱,秦老将军已向总督大人求援”。
陈邦彦一楞:“楚王不是被张献忠杀了吗?这个楚王,从哪冒出来的?”
石柱三江溪、葫芦溪沿线,石柱宣慰使马祥麟,带着两个儿子马万年、马万春,正在巡视防务。
总兵秦翼明、参将秦佐明、秦祚明,急忙过来陪同。
“表弟,伪楚王的军队,战力如何?”
“表哥,佐明、祚明已经跟他们交了几次手,敌军李占春、于大海、酉阳冉氏土兵战力较强,其他皆是乌合之众”。
马祥麟皱了皱眉:“酉阳冉氏的冉天麟、冉天育投了伪楚王,他们都是地头蛇,熟知地理,这个仗不好打”。
骠骑将军、石柱宣慰使马祥麟今年五十二岁,是秦良玉之子,年轻时勇力绝伦,喜欢穿银铠、骑白马,常单骑冲阵,取敌将首级。军中呼为“赵子龙”、“小马超”。眼睛受伤后,又多了一个外号“独目马”。
秦翼明、秦佐明、秦祚明,皆是秦良玉的侄子,沙场老将。
“放心吧,表哥,打仗,咱白杆兵怕过谁?伪楚王若敢渡三江溪,一定打得他丧胆”。
土家族的“白杆兵”,是一种以持白杆长矛为主的部队。这种长矛是大明忠贞侯、四川总兵秦良玉所创,它用结实的白木做成长杆,上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必要时,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山地作战。
土家族历史上汉化较早,到明朝时,服饰已经和汉族没什么区别。但只要一拿起这根白杆,对手立刻就知道,土家白杆兵来了。
马祥麟眯着独眼,正色道:“老太君正病着,这次,敌人数量是我们的好几倍,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不可大意,免得让老太君担心”。
“吁!”
朱容藩勒马于三江溪畔,纵目远眺,对岸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