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最大的问题是连年征战,人口不足。朱亨嘉令押解各省囚犯万人,去四川屯田。又升柳州知府李时春为四川布政使,任王化澄为四川按察使。
不光是四川,对云南、贵州的控制也要加强,绝不能让这两省变得和四川一样,遍地藩镇。
朱亨嘉罢免了沙定洲之乱中,不肯死节的云南巡抚吴兆元、巡按罗国拜隆武朝礼部尚书文安之为东阁大学士、云贵总督,驻贵阳升连城璧为云南巡抚、任永历降臣瞿鸣丰为云南巡按。
遵义军民府白田坝,大明副将王祥,正在借酒消愁。
酒是好酒,遵义构酱酒茅台酒,醇香馥郁、回味悠长。
他最近心情不好,监囯靖王的军队从东、南两个方向,进逼遵义土寇袁韬袭破了江津。…
难道自己变弱了吗?居然连区区土寇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别看王祥手握二十万雄兵,可真要和朝廷的藩王作对,他还有点心虚。和自封的伪楚王不同,朱亨嘉可是宗人府记录在案、有金册金宝的真正藩王,以下克上,王祥不太敢。
王祥做过大学士王应熊的仆人,王应熊督师四川的时候,任王祥为遵义副将。那段时间,王祥对大明忠心耿耿。督师大人让干啥就干啥,从无二话。但王应熊一死,王祥就不怎么听大明的话了,他只服王应熊。
可再怎么跋扈,王祥也当过堂堂武举人,正经官军出身。和那些闯贼、大西贼不同。王权威严,渗透在王副将骨子里。导致他,关键时刻,有点怂。
“夫君,酒多伤身,您少喝点,妾为您织了件毛衣”。
王祥正在忧烦,一双温润的小手,搭上了肩膀。替他轻轻揉捏,舒缓疲劳。
回身一看,乃是自己的正妻熊氏。
心头一暖,紧紧抓住爱妻的手,爱妻的手上,居然生了水泡。
“哎呀,夫人,吾跟汝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家那么多下人,这种事,让她们做便是。汝看,手上都生水泡了”。
王祥找出银针,替爱妻挑着水泡。
熊氏甜甜一笑:“夫君为何事烦恼?”
“唉!监囯靖王,大兵压境,是战是降,为夫两难!”
王祥的正妻熊氏,特别贤惠。
当年王祥在大学士王应熊府做仆人,身份卑贱,没人瞧得起。可这熊氏,偏偏觉得王祥是大英雄,非王祥不嫁。鼓励他道:“君勿自轻,他日必为囯家栋梁”。王祥在熊氏鼓励下,考上了武举人,从了军,又有王应熊关照,一路飞黄腾达,成了四川最有实力的藩镇。
熊氏不仅贤惠,还有眼光。
他劝王祥,百姓才是根本,您只顾扩军,不爱惜百姓,就如同无根之木,难以持久。妾甚忧之!
王祥觉得夫人的话有道理。打下遵义后,他并未像在江津、合州、彭水、黔江那样横征暴敛,而是稍微减轻了一些赋税,让部下在遵义屯田。甚至连养牛税都不收了,鼓励百姓养牛。可问题是,人的名声一旦臭了,想恢复有点难。无论王祥怎么鼓励,百姓们就是不敢养牛。咱要是养了牛,大帅觉得咱家有钱,派兵来抢咱咋办?气得王祥七窍生烟,没法子,只能慢慢来。
熊氏沉吟良久,说道:“妾觉得监囯靖王,颇有雄主气概,占数省之地,其势已成。夫君万不可与之争!不如接受其封的爵位,交出土地和军队,妾料靖王必会善待夫君”。
王祥听了熊氏的话,归顺了朱亨嘉,接受了荣昌伯的封号。
妻贤夫祸少。若王祥真能听熊氏之言,诚心归顺,一辈子富贵平安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他既畏朱亨嘉兵威,伪作臣服又不舍得自己的地盘和军队,企图割据一方甚至还继续暗中跟伪楚王朱容藩勾结,觊觎石柱之地。
这就为他日后,埋下了祸根。